离开之前是将这人五花大绑捆在屋中,也不知道他是寻了什么办法把绳索挣开。
他用的还是军中才用的捆结,复杂且难解,在没有任何工具的情况下这都能被他给挣脱,看来还是小瞧了这位声名远扬的真人。
这次是用什么?
火吗?
哦,猜错了,用的竟是牙,倒挺豁得出去的。
这牙口倒还挺好,镶金还嵌玉。
徐允知屈膝,半俯下身去看了看这个门牙豁去半颗的潦草老头,“渴了?是要喝水?乖乖在屋里等着我回来便是。”
他事情忙,来得晚了些,但到底还没忘记有这个活口。
潜藏在这太微宗才不到三个月时间,提前擒获魏沭阳实属不得已之举,若不是觉察到他有假死逃生的举动,兴许还能纵容他再逍遥几个月。
不过,倒也有意外所得。
魏沭阳睁开一双混浊的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年轻人,喉结几番滚动,声音近乎嘶哑地喊着:“你到底是何人?为何混入我太微宗?你究竟有何目的?”
门牙豁了,说话都漏风,看着都有些滑稽。
山风拂过檐角,那爬满青绿的风铃声碰撞出凄厉的呜咽,庭院中栽种了不知多少年的古榕树,盘根错节,枝繁叶茂,无声无息地守护着这片故土,或青绿或枯败的叶片簌簌随风滚落在年轻男人的道袍,他不过信手一拂,修长的指尖于夹起一片乱舞的叶子。
徐允知把玩着指尖的叶子,说话间还是那副懒洋洋的声调。
“就当我是看不惯你妖言惑众招摇撞骗蛊惑人心的一个行侠仗义的江湖侠士便是。”
慈悲心肠的他到底还是拿着那片沾了井水的叶子,便去碰了碰老头干裂发白的唇瓣。
“本道骗谁了你别张口就来……”魏沭阳声音微哽,反驳争辩支持分明就在喉咙口,却声声被他压制了回去。
他敛眉细思,细数自己这些年也算波澜壮阔的经历,虽说有错,但也不足为道。
比起皇室昏庸,党争伐异,蕃镇割据,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种种状况而言,他劫富济贫,施衣赠粮这桩事便可载入青史,千古流芳。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创办太微宗,收留孤苦伶仃的幼童,给他们一口饭一片瓦,他不过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又碍得了谁?
只不过……只不过假借鬼神之说,只不过是利用百姓对上苍的敬畏之心。可自古以来,天权神授,只有利用这个名头才能更好地办自己想做的事而已。
只要这结果是好的,只要过程中不杀人放火,害人性命,初衷如何又妨碍了谁。
这世道,到底是论迹不论心,若真论心,这人间世可能找到一个真真正正清清白白的?
水至清则无鱼说的不正是这样的道理。
思及此,魏沭阳越发声嘶力竭地反驳自己何罪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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