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曾在去年喜获丰收的沃野上,而今全然换了景象。作物曾生长的地方,而今全是饿殍。乌鸦在尸体上空盘旋,此景不亚于国都前几日那次惨案。

亚历山德罗·马切洛极目望去,除他之外,绝无一位活人。自从秘密离开国都,他就这样一直餐风饮露地行走,已经走了一整日,路上并未遇到任何活人的迹象。

远处的红日缓缓藏于西边山谷之中,世界一片暗淡,地上的磷火伴着野狼的哀嚎,形成凄惨的画卷。马切洛难以支持,泪流不止;他仔细端详身旁的每一具饿殍,又稍作歇息,继续前行。

红日坠落之处现出一条河流,河水映着星光,载着一些投水的尸体缓缓东流,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河畔的村庄成了空荡荡的一片建筑物,马切洛走近一看,依旧没有活人。

来到一户人家,他准备在这里过夜。这家的房壁皆摇摇欲坠,不过可喜的是有一具床褥。确认周围无毒蛇野兽之类,他便躺下了;由于过度劳累,不久即入眠。

马切洛做了噩梦,梦里他被禁军抓起来带走,严刑拷打,逼他投降;而他痛得死去活来,几乎失去意识。梦到这些,马切洛猛然从床上坐起。

“还好是梦。我已经逃出那个魔窟了。”马切洛自言自语道。

他望着床榻正对面的桌子,桌上有一张纸,字迹模糊不清,不过依约可以辨别出是某人的遗书。署名处按着指纹,写着一个字母E。

马切洛努力辨别遗书上的字迹时,却听到远处传来马拉车的吆喝声。他起身向外望,只见那马车径直朝他奔来。

“莫非是国王的人前来捉拿我?”马切洛感觉不妙,刚要逃跑,却发现驾马车的人是一位慈祥的、白发苍苍的老者。

“年轻人,莫离去!今日驾车一路,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活人。”那老者吆喝道。

马切洛觉得这位老人不是坏人,便放下心来。他也已经一日没见到活人了,二人相遇,倍感亲切。

“年轻人,我是自愿将已故的主教大人的首级送回南国家乡的。”老者说罢,拿出一个木匣,“这里面便是埃里希大人的首级。”

马切洛大惊,不敢打开木匣,生怕勾起不好的回忆。

“你看,这片村子便是主教大人从小长大的地方。”老者缓缓下马,说道。

马切洛目瞪口呆,老者拽着他的衣袖,来到那座床榻和桌子前。老者仔细辨认桌上的遗书。

“写这封遗书的人,应当是埃里希大人的兄长,”老者推测道,“曾经埃里希家族皆以主教大人为傲,而今九族皆在饥荒中灭亡,主教也被处死,实在是可悲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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