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蓝衬衣一定不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我不知何时能再见到他。
没有公共澡堂,热水又来之不易,只能三天洗一次头发。宿舍门口的台阶上摆满了脸盆水壶各种花花绿绿的瓶子,大多数人用海鸥洗头膏,舒肤佳力士硫磺香皂,沈庭硕的海飞丝洗头膏牛奶洗面奶格外显眼。
“她的脸那么白嫩透亮,原来是用牛奶洗出来的,可是会不会有腥味。”
“你们试试。”她大方地挤出一长圈递给她们。
大家却同时闪电般避开了,继续用各自廉价的香皂,用力在脸上搓。她将多余的白色膏状甩到盆里,水面泛起无数白色泡沫。
紫雨洗完后捧着书站在阳光里,一个女生羡慕地摸摸她乌黑闪亮的头发,其他人看见了也吵着叫着摸一下,她吓得忙躲到我身后。
“不许欺负她。”我张开双臂笑着护住她,她们不依不饶地向她逼近,非要摸到才罢休。
“你们别过来,不要,不要!”紫雨紧紧抓住我的背,仿佛使了很大力气,指甲抠进肉里一阵疼。我记得那晚她发烧时也这样喊,似乎她们不是摸她的头发,而是要她脱下裤子看她的腿。
“别怕,她们闹着玩的。”她靠在我背上,身体微微抖动,我不知道她的脸已经煞白。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还在跟我斗嘴。
“这么好的头发一定要留着,留着等他出现。”
“什么他,我们紫雨谁也不嫁!”
“不嫁你的林妹妹就成老姑娘了!”
“那也要我能看得上!”
“那你们俩就变情敌了!沈楠,老实交代,你看上谁了?”
我脑子里忽然闪过那个蓝色背影,可怕的念头羞得我满脸通红,心咚咚直跳,我不敢告诉紫雨我的秘密,我怕纯洁如圣母的她说我下流。
绝不是谈邈,我根本不觉得他是男生。
亲爱的班长是名副其实的红孩子,我们犯了大错小错都推到他身上。老师问是不是这样,他咬咬嘴唇推推眼镜说对不起,老师便不再细究。他父亲是芮城医院院长,他书包里装了各种白色黄色药片,谁有什么头痛脑热管他要就行,不用去医务室花钱。他和女生说话,永远站在一米之外,保持恰当的分寸。他主动给紫雨送药片,放在课桌角,不和她有肢体接触。紫雨对他道谢,他垂下头说不客气,下楼去洗手了。
洗手是他的嗜好。
好像沾到什么甩不掉的东西,他必须一直开着水龙头,反复揉搓。他有一双修长好看的手,和他的脸一样斯文干净,指甲缝里也泛白光,可他还是使劲洗洗洗。我偷偷把紫雨的一块白手帕塞到他书包里,想看他受惊吓的样子,可什么也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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