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他们说话的空档,刘绰将刘谦拉到一边,悄声问:“怎么回事儿?二叔三叔四叔家的兄弟姐妹怎么一下子全来了?李二的身份暴露了?”
刘谦瘪了瘪嘴,“你还说呢!这还只是知道他是二十一叔的上官家郎君的阵仗。若是真让他们知道了李二是赵郡李氏家的,怕是整个府城都得被惊动。我算是知道他为什么要隐藏身份来了。就他这个长相,家里又是当官的,谁不想结交一下试试?等着吧,一会儿怕是连其余几房的适龄兄弟姐妹也都得赶来!”
刘绰惊道:“啊?还要来更多人?二兄,我有点不明白,若只是想嫁女儿,诸位姐姐妹妹来也就罢了,你们骑着马来凑什么热闹?”
刘谦用看傻子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妹妹,“自然是不想做的太过露骨。”
刘绰秒懂,今日来的这些郎君都是来给自家姐妹打掩护的。她接着问:“是我疏忽了,咱家和祖父那边都有客,姑母和姨母留宿是住到了哪里?”
刘谦指了指正拿着手抄《论语》跟李二攀谈致歉的刘娇道:“昨夜姑母一家留宿在二叔母院中,三叔母也没去争抢。今日又是这个阵仗,看出来了么?这是又瞧上李二了。”
刘绰却一点都没听出来刘谦语气中的提醒意味,轻轻摇了摇头,真心道:“我觉得她还是继续粘着二表兄,事成的几率高些。李二这种出身的人必定眼高于顶,自有门当户对的门阀千金相匹配,哪里轮得到她。”
刘谦忍不住为这个毫无紧张感的妹妹着急,将她拉得离众人更远了些,提示道:“男子高娶难,但女子高嫁却容易得多。只要那男子喜欢便可,若他铁了心非那人不娶,说不得,小门小户也能入得了高门大户。”
刘绰现实道:“二兄,你这话就说错了。女子高嫁容易,日子却难。男子高娶不易,日子却会更好过。高门大户愿意让女儿低嫁,求的便是那门户矮些的女婿能对自己女儿多一些包容爱护。他们嫁妆给的丰厚就是想让自家娇生惯养的女儿可以少受委屈。很多时候,即便是面对门户不如自己许多的女婿,也会二十分的亲和友善客气,丝毫不敢给女婿一点气受。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女儿出嫁后性命荣辱都寄托在这男人身上。不客气些,受苦的就是自己女儿了。所以,女婿要哄着,男子高娶受的委屈反而少。女子嫁人是去人家家里做新妇的,远的不说,祖母这么多年在家里是怎么对待阿娘的?女子嫁人,出身高些还能震慑一下对方,若出身低,嫁妆又少,受了委屈家里人也不敢给她撑腰,那就等着受搓磨吧!”
刘谦没想到妹妹对嫁娶有这样深刻的认识,她说的竟十分有道理。“所以,你是想高嫁还是?”
刘绰想都没想就道:“自然是门当户对最好。有多大的福气过多高的日子,我可没有攀高枝的打算。安稳度过此生就好了。不过,二兄,你为何有此一问?我才多大啊,你未免也想得太远了些。”
刘谦算是了解了自己妹妹的想法,看来她对李二压根就没那个心思,索性直白道:“姑母和姨母这次怕是都要跟阿耶提你的婚事了,你自己是怎么想的?选鹏举还是二郎?鹏举是在咱们家长大的,人品家世都好,便是冲着阿娘阿耶还有我,也一定会对你好的。”
在他心中,自然是更支持从小一起长大的杜鹏举做自己妹夫的。
刘绰直接道:“我哪个都不选。我只把他们当作兄长,又如何能再当成夫君?"
刘谦大为不解,“你不是要过安稳日子的么?亲上加亲,再安稳不过了!”
刘绰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跟一个古人解释近亲结婚的坏处,只好敷衍道:“我现在还小,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岁再说吧。何况,说不定再过几年,我真能到长安做女官。那时定有那时的机缘。二兄,咱们还是活在当下的好。婚嫁这事,对我来说还是太远了。”
刘谦急了,“哪就远了?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你看看人家四妹妹?”
“什么远?预什么?”刘纯的声音传来。
兄妹二人猛地转身,见刘纯身侧还站着李二。也不知道他们是何时过来的,又是如何摆脱的众人的纠缠。
“纯阿兄,你怎么过来了?”刘绰全然不提及兄妹二人所谈内容。
刘谦也转移话题道,“不是说要跑马么?”
刘纯道:“是啊,就等你了,刚才喊你,你也不回应。我们这才过来找你。也不知道你们兄妹在谈什么大事,那么专注。”
刘谦上前拦住他的肩膀,笑着道:“一时没留神而已,这就来,这就来!”
刘绰总感觉李二似有若无地扫了她几眼。主动问道:“裕阿兄,你不去赛马么?可是找我有何事?”
李二轻轻摇了摇头,“我拒绝了,今日本是陪你出来学骑马的。结果...”
哎,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小孩子果然就是认真。还是得哄着啊!
“结果一来,我就张罗着找个景色好的地方坐下吃东西。接着又写食谱,到现在都还没骑马呢。”刘绰笑着道,“大不了,我们明日再来?机会难得,正好让我见识见识裕阿兄的骑术?”
“明日再来?”李二眼睛亮了亮。
“对啊,在家里闷着也没想出什么好点子。一出来,就有了。说不得,明天再来,咱们还能想出一道新菜呢。你说是不?”刘绰自信道。
艺术家没有灵感的时候可不就得旅游散心嘛!
因为要布置比赛场地,所以耗了些时间准备。等两个人走上前看比赛时,起点前共有六匹马已经就位,除了杜鹏举、虞二郎、刘谦、刘纯外,还有刘二郎和刘三郎。也不知道他们两人是从哪里找来的马匹。
刘绰转头对红果道:“去把我的奶茶拿来,要不然该不热了。再拿两串糖葫芦来。我要边吃边看。”
李二道:“若是凉了就别喝了,让忠管事热一热再喝。
刘绰大咧咧道:“哪就那么金贵了?再热多麻烦啊!”
红果很快回来了。
刘绰递了一根糖葫芦给李二。“尝尝,这个可好吃了。刚才都不见你动!”
李二伸手接过正要吃。
远处的虞二郎突然再次邀战道:“李兄,真的不一起么?莫不是输不起?”
从眼神到语气,挑衅的意味都十足。
刘谦看了看李二那白白净净的样子,又想了想人家的出身来历,万一一会儿真的磕了碰了,他们刘家可赔不起。他巴不得李二不参加这场赛马。“就是随便玩玩而已,分什么输赢。李兄想玩就玩,不想玩就不玩。”
刘纯忙道:“诸位信我的,二郎的马术师承名家,他不参加那是给咱们留体面呢。他若下场,咱们这些人就别比了。那实属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了!”
“既是如此,更该露一手给我们瞧瞧啊!”刘二郎道。他已经跟着刘绰的五叔父在兵曹历练了几年,也常在军中打马球,自认骑术了得,寻常人根本不可能赢得了他。
刘三郎也热情道:“是啊,李兄有如此好的骑术,若不让我等见识一番,岂不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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