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在离国的这阵子,我终是忍不住将离洐既定的命运告知给他,而后就传来了离熵坠马而亡的消息。虽说我没有圣母情节,但也不愿意看到这后来所发生的事。于是我拉着藜落在一个宁静平和的夜晚离开了。

在漫无目的地游走了几圈之后,还是打算回到自己生长的乾朝王都,这也许就是乡情吧。

路上,我问一直沉默不语的藜落,“你害怕回去吗?”

“可能他们很害怕我回去。”藜落微微一笑,眼底闪过一瞬的苦涩。

我笑着拍拍他的肩头,继续编自己手上的绳结。

我问藜落害不害怕,实际上也是在问自己。藜落的回答也是我心中的隐忧。

回到王都那一天,我将这些天编制的绳结系在了藜落的腕上,他虽有疑惑但也没有拒绝。“这是我花了许多心血制成的,能遮掩我们原本的样貌,若非道行高深的修者,是看不出来的。”

藜落抬起手腕,仔细端详了一番那殷红的绳结,眉宇拧了起来。“这是用血浸染的?”

我惊异于他敏锐的观察力,轻描淡写的道:“嗯,用心头血作法七七四十九日才能成。”

藜落恍然一般的盯着我看了许久。

从离朝的王都到乾朝的王都,不过月余的路途,而我们却一路走走停停的走了两月有余。这期间不乏我的突发奇想,也不乏我称病休息。想必藜落一直以来都认为是我不愿回王都才故意拖慢行程,却不想我真正的原因竟然是这样的一对绳结。

我大摇大摆的带着藜落进了王都,熟悉的街区,熟悉的吃食,我心底有欣喜也有心悸,惴惴不安。

我带着藜落去了自己先前买的一处小院暂且住下,帮我看顾小院的孟嫂见了我递上去的信物,不由得落下泪来,这让我倍感莫名。

“你们一身风尘,想必是远道而来,暂且住下,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讲。”孟嫂不舍的将信物还给我,失神的嘱了一句先离开了。

藜落对小院一通打量之后,随我进了屋。

“这处小院,是我早年顽皮买下来的,虽然外头看着破败,可这里头都是我那些年一点点攒下来的。”我看着厅堂里的陈设很是安心。

藜落将这左右两个房间都看了一遍之后,在厅堂的侧边梨花椅子上坐了下来。“确实每一样物件都符合你的风格。”

我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将西边的那间屋子指给了他住。短暂歇息了一日之后,便带着藜落上街,买了许多日常所需的物件,只是在成衣铺的时候,掌柜看到我们二人手上一模一样的绳结,竟误以为我们二人是夫妇,着实让我有些不快。“这是我们传家的物件,我们俩是姐弟。”

掌柜的很是上道的道了歉,甚至为此,还一人附送了一份小礼物给我们,可终究是难以抵消我心头的烦乱。因为就在昨晚,我发觉我竟然能对藜落施行窥梦术了。窥梦之术,只有对方心甘情愿或者对窥梦之人有情才能施展。

出了成衣铺之后,我心烦意乱的走在大街上,完全不理会身后不疾不徐漫步的藜落。一不留神便撞在了一个人的肩上,慌忙道歉。

对方轻笑着摇了摇头,继续站在摊位前,挑选自己中意的物件。我定定的盯着看了那人许久,直到藜落上前来将我拉走。“可是熟悉的人?”

我默不作声,只心头有些隐隐戳戳的疼痛。

“你的家人?”

我原以为我能够面对,可不想我竟高估了自己,如今只是见到了府上的管事就这般的难过,不知道见到那位老人家之后,我会成什么样子。我深吸一口气,拖着藜落去了名满京都的酒楼——宴之楼。

我吃下了很多东西也喝了很多酒,以至于我连自己如何回来的都不知道。宿醉一夜醒来之时,藜落并不在,只有孟嫂守在院子里。见我醒转,笑意盈盈的从厨房端出来一碗热汤,两个小菜摆在了院子里。“你夫君有事出门,不放心你一人在家,请我来看顾你。这些是他临走前预备下的,一直温在里面,你趁热吃些。”

我懒得辩解我与藜落的关系,乖巧的拿起碗筷吃饭,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开口向孟嫂打听一下萧家的近况。

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孟嫂十分为难的问我道:“你们与东家认识许久了吧?”

我自然是认识我自己的,可如今,只怕我没有用绳结隐藏自己的真容,孟嫂也认不出我就是从前的萧燕了。“嗯,早些年便相识。”

“那你们此次进京是……”她眼神中透着疑惑,也藏着忧伤。

我忽然有些怕,退怯的岔开了话,“陪我夫君进京办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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