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狱司的地牢厚重幽深,倒也挡住了外界严寒。黄公子精神矍铄,想来这水牢之中的水也不似外边冰寒刺骨。”封阳一边说着,同时向堂下另一个黑衣人使了个眼色。
刑狱司直接归属侯府辖下,在侯府中也算得上是一个极特殊的所在。而在其中供职的人员被统称为司狱,司狱中又分设狱官、狱卒和狱吏,其下再细分各色官吏卒役,各司其职,专门负责刑狱内的大小事宜。
适才为封阳引路的,就是负责协助总狱官打理司狱内事务的一名副狱官;负责看守押解黄瑞奇的便是狱卒;至于记录口供、整理文书线索之类、以及仵作和其余人等则被编为狱吏,也是司狱中唯一有普通人任职的。
堂下这个黑衣人便是狱卒身份,在刑狱司中供职多年,封阳话音才落,他便已经是心领神会。
一瓢水下去,原本还混混沌沌的黄瑞奇一个激灵,颤巍巍地用手拨开额前的乱发,艰难的干咽一口,哆嗦着缓缓抬头,向身前主位的方向看去。
作为皇帝针对雪刃侯府而培植起来的势力,黄家老幼基本上都见过封家几人的画像,尤其是身为家主之子的黄瑞奇,即便这些天的折磨使他的眼睛昏花,但他还是立即辨认出了那少年人的身份。
正是他这些天一直朝思暮盼的人。
也是,在如今的雪刃侯府中,能让一位副狱官站在身旁服侍,又这般小年纪的,除了封阳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罪臣叩见世子殿下。”
黄瑞奇没有第一时间出言辩解,也没有求饶,只是大声呼出这么一句后,便开始一个劲地朝着主位的方向磕头,其间不发一言。
本来还担心这人会自持那所谓的秘密,坐地起价来着。现在他这么磕着,反倒是整的封阳有些不会了。虽说黄瑞奇是仇敌罪囚,但看着一个四五十岁的人朝着自己疯狂磕头,封阳心里总是觉着怪怪的。故而,他也只得是摆摆手,示意那两个狱卒将黄瑞奇拉住。
“叩首称臣都是对皇帝的礼节,你是疯了不成?”封阳虽说内心疑惑,但他的声音还是淡淡的,除了语气有些轻蔑外,听不出有其他什么情绪。毕竟已经坐在这了,要是一惊一乍的,待会还怎么审问。
黄寿沼在皇帝跟前做事,黄家按理也该是皇族的部曲,而非封邑的属臣,那就更谈不上跪拜的礼节了。
而要说黄瑞奇这是想借礼仪的事陷害封阳,那除非他是真疯了。在这方面,就连帝国朝堂上的那些中正之士都骂腻了,也没什么实际的作用,这点从雪刃侯府的逾制也能窥见。黄瑞奇这时候想吃这碗饭,多少有点不合时宜了吧。
思虑至此,封阳心里觉着最说得过去的可能就是,黄瑞奇想求情讨饶。
“罪臣自知行刺王公贵胄乃是重罪,即便是按照帝国律法,也是连坐之罚,祸及家族。”果不其然,黄瑞奇在被拉起来之后后,便开始为黄家陈情。
“但皇帝谕旨已下,我黄家小门小户,又岂敢抗旨不遵啊。所幸殿下得天之眷,能化险为夷,否则罪臣全族当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啊。”
“当年投效皇室做鞍前走狗之时,可曾设想过今日灭门之祸。”看着堂下正在痛哭流涕的黄瑞奇,石尚殷冷哼一声,毫不留情、直接了当地打断道。
封阳没有开口,也没有什么动作,和石尚殷一样,他想听的并非这些。至于黄家众族人结局如何,是早就注定好了的事情,封阳也不会因为黄瑞奇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而去改变什么。他过来这,纯粹是为了那个所谓的秘密。
先前种种暂且不论,光是在星斗大森林和广宜城外,三番两次的伏杀就已经是罪无可恕。若是不拿这两家做个样子,只是轻轻放下,岂不让外人觉着他雪刃侯府软弱可欺,往后将以何等威严立于人前?
“殿下,罪臣不敢奢求全族都能活,但请殿下饶恕黄家老弱死罪。起码这一切的阴谋杀戮,他们并没有参与啊。”不着痕迹地抬了抬眼,看着主位上的那名少年不为所动的样子,黄瑞奇的语气中明显多了一丝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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