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神幸一暂且回到安全屋,窝在舒服的沙发上,端着泡好的热茶,仿佛老年人阅览报纸般翻看自己的档案。
茶金色的眼睛把白纸黑字映得清晰,却见不到半点深埋其下的情绪,仿佛手里拿着的不是自己的生平,而是报纸上千篇一律的众生百相,又或是枯燥乏味的三流戏剧:
一个名为北神幸一的孩子,家庭并不富裕,但也是在父母的期盼下诞生的,在生命最早的六年里,体会到了一对从夫妻刚刚转换身份尚且青涩的父母,能够为孩子提供的一切。
北神幸一是幸运的,在6岁前,他有一个温柔的母亲,积极健康的依恋关系让他能体会并习得何为爱。
然而故事转折于他6岁那年的生日,娇纵长大的孩子在电话里催促向来溺爱他的父亲早点带着蛋糕归家,但是踩下油门后等来的不是幸福来敲门。
骑着机车闯红灯的高官之子被撞倒在地,赔钱、道歉、下跪求情……父母的工作连遭重大打击,这个家庭的美好生活从此如撞在壁上的奶油蛋糕般轰然崩塌。
借酒浇愁的父亲将此认为是由北神幸一带来的不幸,迫于生计接触极道组织后浸染了黑暗,从口头的指责,变成了行动上的暴力,因为护着他被牵扯其中的母亲顶着累累伤痕开始失神地旁观,再到冷眼相待。
北神幸一收敛了一切坏脾气,用于展示自我价值换取片刻安宁的学业成绩逐渐进无可进,从满含欣慰的老师手里接过的成绩单,被胡乱垫在桌角,又被酒精晕开。
曾经坚固的世界被构建之人亲手摧毁,北神幸一用十年的时间饮下命运赐予的苦酒,将曾经名为“爱”的存在咬碎下咽,等来了组织带来的转机。
难怪北神幸一自诩幸运的时候他们总会带点十分诡异的表情,原来还有这一回事吗?
北神幸一放下手中的档案,不用睡不着看到半夜,他也知道这份档案字里行间只写了两个字——“不幸”。
这连图片都没几张的寥寥几张纸,没给北神幸一营造什么代入感,偶尔的分析还充斥着从他如今的表现逆推的结果,要是他加入红方再干几件好事,这段故事可就不是这样落笔了。
摇了摇头,连脸色都没变过的北神幸一就把档案随手找了个位置放了起来。
——
另一边的松田阵平看着热情冲他打招呼的北神幸一,脑海里也不由得回想起,在北神夫妇被入室抢劫的犯人杀死、独子北神幸一确认失踪后,警察厅排查夫妻二人的关系网确认是否存在仇杀可能性时调查出来的报告,不由得也心生感慨。
“你也早上好啊,Kita。”
既然北神幸一自己已经做好了明确的规划,那他仅仅只是做个熟识的兄长角色也足够了,而且越相处,松田阵平也越发现北神幸一有着某种跨年龄把人相处成朋友的能力,他现在依旧愿意收养北神幸一,但是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有很合适。
“在想什么,松田?”北神幸一歪了歪头,伸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今天我们要看几个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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