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太专心了。”
夏槐序关了电脑拿上手机准备回家,边走边叹了口气:“事情太多了。”
苏以寒搂过她的腰:“因为音乐会?”
夏槐序不由懊恼:“不全是。早知道就不接这邀约了。”
“你要不想去我帮你推掉。”苏以寒以为夏槐序抹不开面子,他去跟江铉说。
“别。”夏槐序赶紧阻拦,“江总信任我才把这难得的机会给我,我只是有些紧张。”
苏以寒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没想到夏槐序会紧张。夏槐序的实力没得说,只是她太想做好了,所以有了心理负担:“别有太大压力,享受过程就好。”
话虽如此,夏槐序仍旧是想献上一个完美的表演,对待钢琴她从来没有过敷衍。就好比当年的国际大赛,夏槐序特地给苏以寒留了位置,结果当她上台后,发现最想看见的人并没有出现,空位的旁边是爸爸和她的好友。夏槐序强压下想离场的冲动,把那份失落与酸楚都融进了那一曲《梁祝》,出色地完成了演奏。可刚行完礼下台,她就无法控制地泪流满面。
这件事夏槐序没有对苏以寒说过,如今更没有重提旧事的必要。
回苏宅吃了晚饭夏槐序就跟苏以寒回去了,苏爸苏妈很久没见球球,球球便留在了苏宅。
苏以寒本以为会是甜蜜的二人世界,可没成想,等他洗完澡出来,夏槐序已经趴在床上睡了过去,旁边还有好几本钢琴教程书籍,笔记本上的教学计划也只写了一半。
苏以寒哭笑不得。轻轻把书本纸笔从夏槐序身边拿走,上床关灯,轻车熟路地将人搂进怀中。
夏槐序似有感应,但她太累了,实在睁不开眼睛,轻车熟路地在温暖的怀抱中找到了熟悉的位置,还蹭了蹭。
苏以寒无奈地叹了口气,揉揉胸口的脑袋,亲了口夏槐序的额头。
夏槐序悠悠转醒是因为痒,脸上酥酥麻麻的,许是昨晚睡得很充足,夏槐序醒来也没有纠结,一睁眼就看见苏以寒的脸。
罪魁祸首正亲吻着她,难怪她觉得酥酥痒痒的。
夏槐序眨巴着眼睛与苏以寒对视。
对视了两秒,苏以寒果断吻上了夏槐序的唇。
夏槐序的拒绝晚了半拍,便索性搂上苏以寒的脖子。
苏以寒自然不会错过机会,一路煽风点火,直到夏槐序的呼吸渐渐失控,声音忍不住变得娇糯起来。
夏槐序不愿逃避自己的欲望,这份欲望是苏以寒给她种下的,而且她很清楚,除了苏以寒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做到,夏槐序不得不承认,苏以寒是她唯一的劫。既然避不开,那就迎上去。
清晨的微光透过纱帘飘在偌大的床上,皱起的床单无暇顾及这份自然的呼唤,唯有加速的心跳呼应着清晨的蓬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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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槐序一直在想,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苏以寒呢?
与苏以寒见的第一面夏槐序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好像是她八岁的时候,夏明鸿履新江南省清淮市,便举家搬到这里。
苏以寒的父亲苏钦同夏明鸿是同学,因为生意需要也刚刚搬到清淮,便带着妻儿登门拜访。夏槐序与苏以寒便也是那时成了童年玩伴。
后来,尽管夏明鸿职务变动频繁,任职的城市也换了又换,可与苏家的情分一直没断过。直到夏明鸿上任前京省副渻长,没多久,苏家也刚好在省会南江市定了居。
在夏槐序的记忆中,她与苏以寒并没有太长久的分离,而她意识到对苏以寒的那份情意,也就是在那短暂分别的重逢。
正值初中的夏槐序读到了《牡丹亭》,那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就这样冲进了她的脑海里。
再后来,她跟章尹安去看了青春版昆曲《牡丹亭》的现场演出,那唯美细腻的感情带给她的动容、震撼,就如蛛丝一般,丝丝绕绕却又坚定地攀附在她的心间。
“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才子佳人的折子戏,哪怕百年千年,仍旧那么动人心弦。
情窦初开的年纪,夏槐序忍不住怀疑又忍不住憧憬,真的有那种超越生死的爱情吗?真的有那种魂牵梦萦的情愫吗?未来,她也会遇到这么一个人吗?她是不是也会爱到刻骨铭心?
就是那一天,13岁的夏槐序重逢了18岁的苏以寒。
夏槐序永远记得,那天再见苏以寒的场景。
那时,她刚看完演出回家,夕阳下,进门就看见有一个玉树临风的少年站在自家院子里,身旁有几株梅树,梅花早已过了时节,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少年百无聊赖地把弄着枝干,微风轻轻吹动少年的衣摆,也吹动了夏槐序的心弦——那一刻,夏槐序蓦地生出一个念头,她会成为那个人的妻子。
“在梅边落花似雪纷纷绵绵谁人怜
在柳边风吹悬念生生死死随人愿
千年的等待滋味酸酸楚楚两人怨
牡丹亭上我眷恋日日年年未停歇”
《在梅边》这首歌回绕在脑海,那一刻,柳梦梅得到了具象化。也许,柳梦梅在现代就是这个模样。
夏槐序满心欢喜,她认定这是命运送给她的礼物。
后来,夏槐序便以苏以寒女友的身份自居,不管苏以寒喜欢不喜欢,她已经单方面强势介入这段感情。
那时苏家经营遇到了瓶颈,苏钦想着找夏明鸿帮忙。没想到,夏槐序歪打正着地对自家儿子有好感,苏钦便让苏以寒多亲近夏槐序。苏以寒反感这种做派,但又不得不照做。
夏槐序从没想过她与苏以寒会经历这般波折,在她的设想里,她和苏以寒会顺利结婚,办一场盛大的婚礼,邀请各方名流来见证他们的喜悦,她会是最漂亮最幸福的新娘。然后,他们会有一个可爱的宝宝,苏以寒会宠着她跟孩子。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命运会跟她开这么大的玩笑。
她像一个傻瓜一样,被全世界当做笑话看。恬不知耻、嚣张跋扈,成了她的标签。
夏槐序一直以为自己不在乎这些,因为狮子永远不会在乎羚羊的想法,强大的心脏,她自以为已经有了,所以哪怕她的深情被长时间地无视与辜负,夏槐序也没有太大波动,因为她知道她可以“拿捏”苏家——没过两年,夏明鸿便由副转正,尽管夏明鸿已经很注意低调,但夏槐序非常清楚父亲带给她的影响力,而她也并不讨厌这样的“狐假虎威”。
夏槐序不是不知道苏以寒不喜欢她,可是她更知道苏以寒是不会拒绝“渻长千金”,起码苏家不会拒绝。习惯了高高在上的夏槐序天然地认为她喜欢苏以寒是对他的恩赐,他应该感恩戴德,可事情总是事与愿违。
当得不到苏以寒的情感反馈时,夏槐序就会变本加厉地以“渻长千金”的身份来强求。只是她越强求,苏以寒便越是厌恶,于是两人就这样把一段原本开局良好的关系走进了死胡同。
曾经倚仗的权势一朝坍塌,夏槐序明白没有可以“牵制”苏以寒的东西了,她的梦彻底醒了。
夏槐序起初是恨苏以寒的,恨他的不识趣,恨他的不解风情,恨他的寡情凉薄,可后来她就发现这恨毫无道理,从来就没有人规定,喜欢一个人就必须得到对方同等的回应。
夏槐序承认自己性格的卑劣,承认自己人性的丑陋,正如,她也承认自己爱的轰轰烈烈,爱的不遮不掩,哪怕这份轰轰烈烈的情感里只是她一人的独角戏。
她的独角戏早已随着她的逃婚落了幕,可如今苏以寒却强行拉她返场,梦醒时分夏槐序总是抑制不住心底的悲戚,并不是她矫情,只是她害怕,她害怕了这酸酸楚楚的无常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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