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交加,寒冷的空气像刀子般割裂着人们的皮肤。远行的车队在这场暴风雪中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不过,赵兲河无心顾及那模糊不清的车队,他慢行于车位,一直望着白雾消散之处。

(果然是祟。忱曦没有骗我。)

遥眼望去,车队前方便是阴山小径。没想到,这么快又回到了这里。

(此处就是案发之地…)

大黄马驰骋于白雪之上,一路向前狂奔,远征军一行很快再次靠近了阴山。

赵兲河挥动缰绳,试图走到队伍的前列去,就在路过牢笼之时,聂千山突然抬头。

他闭口不言,双眼死死瞪着自己,整个人似乎已从恐惧之中清醒了过来。

突然,一旁的胡兰抓紧铁栏,开始猛晃牢笼,拼命发出虚弱的嘶吼:

“赵少副!我们是冤枉的!”

赵兲河心里五谷杂陈,假意没有听见胡兰的话,他挥动缰绳默默向阴山前驶去。

一旁的万海坐在地面之上,背靠着牢笼的铁栅无精打采地说道:

“放弃吧。他是不会听进去的。”

胡兰用膝盖跪着移动至万海身旁,语气显得有些着急:

“不!不能放弃!”

聂千山盯着三人手腕之上的「封魂石」,不服地喘着粗气。心中似乎暗自盘算着什么。

万海晃了晃手腕上的「封魂石」手铐,自嘲般地笑道:

“清醒一点吧。我们已经完了。”

胡兰神情恍惚,她望了望万海,又转头注视着聂千山,满脸写满了绝望。

…………

无论胡兰怎样大喊,赵兲河始终没有理会,他手心紧握着缰绳,默默驭马向前。

暴雪呼啸,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寒风凛冽,卷起层层雪浪。进入阴山小径后,车队众人皆披上了厚重的白雪。

忽然,一位远征军军士向身旁的同僚问道: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

“脚步声,好像是脚步声。”

另一位远征军军士侧耳听去,雪茫茫的前方,确有微弱的踏雪声传出。

眼看路段已逐渐逼近阴山小径,两人一时有些心虚,小声交谈道:

“不会又有人劫镖吧。”

“憨包,哪来的镖。咱们是在运人。”

“你说的也是。”

突然,一位留着马尾长辫的少女从前方走来,她张开双手横立于车队前方,试图拦住众人的去路。

姑娘的个子虽不大,但眼神异常坚定,她双眸笔直注视着赵兲河,未有丝毫胆怯。

“萧雪!你想干什么?”

“停下!”

“你找死!”

“我说,停下!”

少女用尽浑身力气大吼一声,她虽不是行者,可这一声却格外响亮。

赵兲河凝视了萧雪片刻,然后缓缓伸出左手,向后方做出了「停下」的手势。

看见少副将的指令后,远征军车马立刻停了下来,马匹纷纷扬蹄,白雪溅射而飞。

“说吧,你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胡兰猛抓牢笼的铁栅且拼命地大叫:

“小雪,救我!救我们!”

见胡兰情绪有些失控,万海也趁机指着赵兲河附和道:

“萧雪,钥匙就在他身上!”

此话入耳,赵兲河屏息注视着萧雪,严厉地大声呵斥:

“漏网之鱼,还敢主动找上门来!”

萧雪没有理会赵兲河和荒勇组,她自顾自地说道:

“等您许久,我有事找您。”

赵兲河盯着萧雪,发现她眼神之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霎时,他未张口回答,却缓缓下了马,朝萧雪慢步走去。

待赵兲河靠近后,萧雪擦了擦脸上的白雪,哈了口热气后,大声喊道:

“荒勇组只是棋子,那村中的「祟」才是罪魁祸首!”

在众下属眼前,赵兲河虽不情愿,可也不得不作出回应。

“阴山之案,证据确凿。让开!”

二人面面相觑,对视片刻后,萧雪瞪着男人说道:

“请少副移步。”

“去哪儿?”

“不远,就在前方。”

说完,萧雪便带着赵兲河朝阴山小径走去。男人见状,挥了挥手,示意让车队跟随。

进入阴山小径后,山道两旁的皑皑白雪瞬间映入眼帘,白雪之中还隐约能看见许多冻住的尸体。

赵兲河看见后,扫视着四周的尸体,在心中暗想。

(来时没注意,此地的冻尸竟如此之多。)

(她究竟要带我们去看什么?难不成…)

众人行走小段路程后,来到了阴山小径的入口处,此地两侧皆有山峰,似有“小峡谷”之形。

紧接着,萧雪带着众人来到了“小峡谷”的正中央,此处正是“阴山大劫案”的案发之地。

冰冻的尸体、白雪掩盖的破车,以及结霜的木屑残骸……

赵兲河看见之后,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冰冻的尸体旁。

“为何带我来这里?”

萧雪指了指那些寒冰中的尸体,然后冷冷说道:

“看见他们被斩断的四肢了吗?”

“我不瞎。”

“这才是荒勇组做过的事。”

此话一出,赵兲河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他虽强行忍了下来,可脸色之上仍有着痕迹。

“你不会是来跟我炫耀的吧?”

萧雪没有理会男人的讽刺,她瞥了一眼赵兲河,然后慢步走到一具冻尸前,将手放在其心脏处说道:

“他们是窒息而亡,而非拼杀致死。”

赵兲河蹲下身,观察着萧雪口中的冻尸。

“你是想说,他们并非荒勇组杀的。”

“正是。”

身穿黑红链甲的男人缓缓起身,又再次质问。

“你们真没有下死手?”

“荒勇组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一心只为求财。”

“你为何现在才告诉我?”

萧雪转头看着满地的冻尸,叹了一口长气。

“当日我们遇见了「祟」。很多事,我无法确定。”

“那为何现在又想起来查了。”

“因为,它杀了黄泽。就当着我的面。”

赵兲河短暂回忆后,逐渐想起了“黄泽”的模样。

“我记得,就是荒勇组守门的那个小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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