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呆滞的少年,白色鬼神默默转过头,讲起了一个久远又漫长的故事……

那时,九洲统一不过百年,这片荒芜之地还有着繁茂的秋叶林。

每当金色褪去,火红的秋叶便会悄然起舞。漫山红遍层林尽染,晚风习习,秋意朦胧。

穿梭在树林中,枫叶宛如熊熊燃烧的火焰,落叶铺满大地,村民们的笑声回荡于半空之中。

这是吾对下阴村最初的印象。不,那个时候还不叫下阴村,应是“金秋村”才对。

金秋村是「行者」创建的村子,村子里的村民皆是「行者」,因此金秋村也被称为“小九洲城”。

不仅如此,无业帝君也非常喜爱金秋村,她时常会来村中小住数月。赏秋叶,享清风,品花酒……

帝君喜静,可每次在村子下榻时,他身边总会跟着一位持剑的男子。村子里的人都十分好奇。

男子留着一束长发,眼皮下方有着一个三角刀疤,腰间别着一把细长的弯刀,一席雪白色布衣,袖口染满了血渍。

我也是后来才知晓,他名叫芈怀桑,是无业帝君最小的弟子。

若非认识怀桑的人,一定会觉得他是一名浪客。没错,一名弑杀的浪客。

只不过啊,这浪客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吾呀,看见怀桑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定是与众不同之人。

刹那间,脑海之中闪过了许多形容词,却没有任何一个词能准确的形容。

“冷酷”?貌似“冷淡”更为合适。

“帅气”?那沧桑的模样似乎又不是小妮们的最爱。

“强大”?可站在无业帝君身旁,再强大的人也会黯然失色。

吾绞尽脑汁,却始终得不出一个答案。直到,心中曾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或许,他就是吾苦等多年的那个「器」。)

(足以配得上“雾中白鬼·画皮”的「器」。)

自吾产生念头那日起,我坚信他定会为我带来“惊喜”。

只可惜,我还是错了。吾猜遍了怀桑所有的结局,却唯独没有猜中吾的结局。

最终,这“惊喜”以生命为赌注,命运为筹码。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

当时的金秋村很大,可帝君总是带着怀桑居于村子的边角一隅。

“清风拂崖,秋叶乘空,好不快哉。”帝君常常将这句话挂在嘴边。

那里名为“静心崖”,是金秋村最南边的山峰。至于现今嘛,已成为马匪窝了。

没错。正如你所想,“静心崖”就是如今的“荒勇营”。

在“静心崖”的日子里,他们二人除了饮茶和打坐,就是围坐在石桌旁对弈棋艺。

可一旦入了夜,无业帝君总会在梦游中朝芈怀桑发动攻击,也不知她老人家是怎么想的。

吾记得,怀桑每遭遇无业帝君的袭击之后,他总会在次日皱着眉询问帝君:

“老师,您能不能规矩一点。”

面对怀桑的问题,帝君是这样回复他的。

“不规矩的徒弟,自然不能规矩的教。”

就连吾这个局外人都听出来了帝君的言下之意,没想到那怀桑竟咧着大牙冲帝君狂笑。

“您还是得规矩一点,我怕伤着您。”

伤?伤着帝君?九洲境内竟还有人敢说自己怕伤着帝君?

在那一刻,吾终于知道了那说不出的魅力,究竟是什么东西。

是“狂妄”。是敢于蔑视天地的狂,仿佛一切生灵他都未曾放在眼里,哪怕是无业帝君。

吾注意到了他的双眼。惆怅、空虚、孤傲,犹如雪原上徘徊的孤狼一般。

霎时,吾下定决心,一定要让他成为吾的「器」。

或许,只有他才能助吾成就大道,逃离这众生皆苦的无根之地。

几日后的夜半时分,吾抹去鬼神之相,化为一年轻貌美的女子朝静心崖走去。

此刻,帝君已然入睡,唯有怀桑盘坐于屋外的石桌之上。看样子,他似乎正在修炼某种诡术。

吾仿照那些胭脂俗粉的模样,一边扭动腰裙,一边扇动团扇,以妩媚之态慢步向其走去。

有趣的是,吾走至芈怀桑身旁之时,他竟然双眸紧闭,双腿盘坐,好似未察觉我一般。

吾注视着他冷峻的脸庞,缓缓坐在了他身旁的石凳之上,心中一时暗生出惜才之意。

(徘徊世间已有数万年,终于等来了你。)

(果真与众不同,不愧是上等的「器」。)

就在吾默默静思之时,怀桑突然冷冷开口道:

“阁下,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吾见怀桑开口,立马起身靠了过去。

“小女子路过此地,只是想借宿一晚。”

你应猜到,那小子依旧是油盐不进,果断回绝了吾。

“不巧,寒舍无地可留姑娘。”

英雄自古难过美人关,可这芈怀桑不仅没有上钩,甚至连双眸都未曾睁开。

吾游荡世间数万年,阅人无数。可从未见过这般的人,着实有些“惊喜”。

不过,吾也不是愿轻易罢休之辈,立马又假意摔倒在了石桌之上。

霎时,单手撑着桌面,再半身微微向怀桑挪去,轻纱衣裙随即滑动,缓缓露出一方香肩。

“小女子不求独居一室,挤一挤也是无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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