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的春信连滚带爬扑倒在两人的脚边,他极力伸手拉住俞竹的衣摆,哭喊着:“求贵人救我,袁山他……他想要我的命啊!”说罢便挤着眼哭起来。

两人听了这话,无不摆出一副震惊的模样,萧晚谨慎的看了看春信来的路上,确认前后再无第四人,才对俞竹说:“把他扶起来,带去那边的橘林里。”

俞竹照做,三人一同进入橘林,在林中一处布满藤蔓的石亭里,俞竹扶着春信坐在唯一的石凳上。萧晚与春信相对而立,俞竹站在石桌旁,提防着春信的一举一动。

“我是徽元会的门客,名叫春信,”不等俞竹催促,春信率先开口,讲述起自己的昨夜的见闻:“昨夜在清和斋吃了酒打算回房休息,怪我自己不胜酒力,也怪夜色太暗,我走错了路,看到一个从未见过的的破楼,在那儿,我看到徽元会会长偷偷的走进去了,俗话说酒壮怂人胆,我就跟了上去,在上二楼的地方,听到会长在跟一个人讲话……”

“和谁在说话?”俞竹追问。

春信摇摇头,哭丧着脸说:“只听见会长自称‘为父’,一个人在说话没有回应。”

俞竹吃惊地看一眼萧晚,接着问春信:“从未听闻会长大人有子嗣。”

“是啊,我也好奇,就探头看了一眼,瞧见会长正在给一个长头发的女子戴发簪,而且……”

“您……”萧晚打断春信:“作为徽元会的门客,偷听会长家话已经有失礼仪,本候没有兴趣再听下去。”

春信看着萧晚的侧脸,说:“不想侯爷是个怕事的,哼,事已至此,若是我被袁山老儿抓了,无非一死,到时候只要将你们二位在林子里说的话告诉袁山,说不定还能拉个垫背的……”春信的话还未完,见萧晚忽然转身,手持匕首刺向自己。

突如其来的匕首,让俞竹始料未及,然而此刻让他不可思议的,竟然是那位被刺中的门客。

俞竹目不转睛地看着春信,年轻的脸庞在匕首刺中的下一刻竟变成一位大叔的脸,而他被刺中的伤口,随着匕首拔出,正缓慢愈合。俞竹看向萧晚,等待他的解释。

“果然是伪装,你是什么人?”萧晚紧紧的握着匕首盯视着显出原貌的白行甦。

白行甦认出他手中匕首,上面附有一种破除灵术伪装的咒语,但此咒语只能使用一次,白行甦笑了,捧着微微有些疼痛的腹部说:“贵人的宝贝可真多啊,不过此匕首对我已经无用,贵人还是趁早收起来。”

“也罢,我便与你坦诚相见,希望能换来贵人的信任。”白行甦继续说:“我有一位忘年交,家住青城山山腰处,家中长辈说他昨夜一整晚未曾归家,所以托我来寻他,适才在寻他的路上,听见二位的对话,心想将自己在山上所见告知一二,或许能向二位换来忘年交的消息。”

俞竹与萧晚对视一眼,立刻想起昨夜,被关在偏房现下已逃跑不知去向的那个男孩。萧晚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询问:“那你找到了吗?”

白行甦看着他们俩人的模样有些怪异,但未表明,只是摇摇头顺着他的话说:“哎,还未寻见,只是在路过一处废旧大殿的时候,发现了一些跟袁山有关的东西,我原本打算借着他人身份告知贵人,不料被贵人看穿伪装。”

萧晚听出他的一番话漏洞百出,但他心里有了别的主意,装作惋惜的说:“原来如此,昨夜确有一个少年人闯入了我的住所,不过让他给跑了,想来便是您那位忘年交了,我愿协助你寻找你的那位忘年交,但我希望你能为我指路去往那大殿瞧一瞧,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多谢贵人。”白行甦笑笑,不由得暗自感叹:“错不了,昨儿上山撞见的贵公子就是他,幸而那时装扮成他人模样,不然被认出来就难办了。”

“在下萧晚,还不知足下姓名?”

“贵人叫我老白就行了。”白行甦迟疑片刻追问,“敢问贵人,名wan是哪个wan啊?”

“晚风的晚。”

“哦。”白行甦点点头,心中暗道:有意思,竟与羌武国国王的外甥同名。

结束交谈,萧晚才转向俞竹,与他吩咐道:“你将这盒子送去给徽元会会长,随后便回远忧堂,等我回来。”俞竹抱着木盒点点头,又用眼神对白行甦警告一番,他才离开。

三人分两路,萧晚正要出发,白行甦称知道一条偏僻小路,为防止被他人看见,二人走上一条倾斜狭窄的山路,步步难行。终于在翻过眼前的石林后,他们看见了立于石崖对面,露出残缺一角的元阳殿。

“那是什么地方?”

“让你更了解徽元会的地方。”

白行甦看向萧晚,眼神中露出一抹狡黠,他反问道:“公子会害怕吗?”

“笑话!大局当前,萧某怎会临阵退缩。”萧晚低头寻路,向着元阳殿的方向而去。

白行甦跟在萧晚的身后,在他高高束起的发冠上看见了雕刻怪异的图腾,据他自称姓萧,白行甦更加确认了他的身份,他应该就是羌武国国王唯一的外甥——昌戎侯——萧纨。只是发冠上那个不易察觉的图腾,令他有些在意。

发冠上的图腾是一只背靠太阳展翅的三足鹰,若是他没有认错,那是羌武国未建立之前,曾称霸一方的部落——赤跖氏——他们的部落图腾。

白行甦略微思忖,据他所知,赤跖(zhi)部落的首领在十来年前,陨落在羌武国与奡云国权利战的战中,赤跖首领身亡,部落也随之瓦解,短短十几年,如今已经没有人再提及曾经骁勇一方的赤跖部落,而这似乎是羌武国国王武子辛的意思。

“不过话说回来,”白行甦再一次将目光聚焦在这个少年的身上。“这个孩子,与赤跖部落有什么关系呢?”十几年前的事,白行甦已经记不清了,不论他如何接近那一段记忆,他的脑海中,仍旧是一片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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