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扶着秦琼进了屋,秦琼仍是哽咽不止,顿时这三个都没了主意。他们当年都见过沙场上秦琼跃马长枪英勇无敌的样子,何曾想到他会有今天?侯君集转向阿南:“你说,怎么回事?”阿南望了一眼秦琼,低声说:“小的也不懂。郎君为了婚事,和国公顶嘴。”“婚事?”三人都愣住了。侯君集沉吟一下,过来拍拍秦琼的肩:“叔宝兄,孩子的婚事他不愿意,好好说就是了,你打他做什么,如此伤心又是为何。”“是啊,”程咬金说,“我虽然是个粗人,也知道儿大不由爷,老哥哥,你这般伤心,却是让我糊涂了。”尉迟恭也奇道:“是啊,叔宝,你倒是说话啊!”

秦琼却是一味地老泪纵横,说不出话来。“叔宝!”程咬金急了,“你说句话啊!”侯君集忽然明白了:“那小子…他看上了什么人,不听你的是不是?我说叔宝,周先生那个高徒不错啊,怀玉的眼光不赖,你如此地不乐意却是为哪般?”“谁?谁?”程咬金和尉迟恭都惊呆了,两个人同时揪住了侯君集的袍子。侯君集瞪了他俩一眼:“两位老兄,我可也只做了这一身朝服…这般撕扯,明日如何去上殿面君?”

秦琼叹口气,终于平静下来。“君集,你猜得对。可是…你懂吗,我就剩了这一个儿子!就这一个!我本来有四个儿子,如果他母亲没有那么早过世,我可能还有更多。知节,当年我和你一起离开王世充来投奔陛下,王世充没敢把我怎么样,可是没来及带走的大郎,二郎就因为我死在刀下…幼子也夭折了,孩子们的母亲疯魔了,就剩下三郎和阿云,因为回老家走亲戚,幸免于难…君集呀,你以为我狠心让你带三郎走?他走后这半年,夜夜我都是睁着眼睛到天亮啊,走到哪,都是他的影子…就因为这样,我对他是一万个放心不下啊!我走了,他只能靠自己,没有一个家世品性都出挑的女子来帮他那怎么行?将门需要的不是一般的女子,如何能让他由着性子胡来!”几人都默然。

侯君集低声打破沉寂:“叔宝,你想过没有,也许孩子反倒看得更准?这次我们行军到星宿海,才喘了口气,那时我才发现,三郎一直带着那姑娘的画像。我好歹教了他几年,知道三郎性子极倔,到了如此地步,你打他压根没用。再说,人都有命,你替他挑的,一定比他自己挑的好吗?我看倒未必。”程咬金说:“是啊,什么大姓之女,我看都是卖女儿。房玄龄魏征家底都不错,娶个媳妇我看要少说也要花掉他一半。我就不懂了,何必呢?大姓之女是多个鼻子多个眼睛怎么着?犯得着这样?”

尉迟恭突然说:“道法自然。”一时间这三人都像太阳打西边出来出来似地瞧着他。“你们看着我干什么?”尉迟恭奇道。秦琼说:“尉迟,你个大老黑,最近修道修迷糊了吧?”“咳,我老黑这几年想得却明白。什么荣华富贵,能活着,子孙平安就好。叔宝,你无非是想让三郎有人帮衬,仕途顺利,没错,我们做父亲的都是这么想。可是人怎么活,都是这几十年,要是这几十年活得心里再不痛快,那真是没啥意思了。他有他的造化,你呀,想也是白想!”秦琼心里越发地堵:“你说的我都懂!可是落在自己身上,我就是想不开!”

侯君集宽慰道:“老哥哥,你也别急。三郎明天歇好了,我晚点过来,和他聊聊。”远远地传来鼓点声,一声比一声近,一声比一声急。侯君集站起身来:“叔宝,宵禁了,我们先走,你不要急,我明天过来。可不要再打他了,三郎没了娘,是个可怜的孩子。”秦琼颓然坐倒:“不送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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