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有王熙凤的理家才干,却没有王熙凤的狠毒严苛。书中王熙凤讥讽尤氏:“你又没才干,又没口齿,锯了嘴子的葫芦,就只会一味瞎小心图贤良的名儿。总是他们也不怕你,也不听你。”
可是,这话却只说对了一半。尤氏一味小心对贾珍是真的,贾珍不怕尤氏也是真的,可是,要说没口齿没才干,可真是冤死尤氏了。尤氏缺的是家室根基!
说起来尤氏和邢夫人在很多地方是相同的,都是家室浅薄,又都是填房,没有自己的子女。邢夫人糊涂些,寻常只看重钱财,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反而是尤氏,是个清明人,又不想落人口实,将自己活成一个贤良人,痛苦的只有自己。
尤清之躺在床上细想,自己嫁进来,宁国府的塔尖子还是贾珍。自己做不了主,管不住贾珍,教不了贾蓉,如果不想想办法,也只是把尤氏的一辈子重活一遍罢了。
如今之计,最重要的是把贾敬请回来。
尤清之对贾敬出家一事觉得蹊跷。当初传是因婆母生惜春难产而亡,心伤之下愤而出家,想必是厌倦红尘。可又一味烧丹炼汞,追求修仙长生,与之前的借口又相悖了。
宁国公和荣国公府当年都是靠着军功荣封国公,后来家国稳定,皇帝也逐渐收拢军权。众勋贵也是眼光放得长远之人,不少人都让家中子弟弃武从文。
可是祖辈们靠着征战沙场为家中子弟们提供优渥的条件,如今勋贵子弟们却多文不成武不就,这种情况皇帝其实也是乐见其成。
贾敬年纪轻轻中了进士,身上又有爵位,在一众勋贵子弟中也是首屈一指的,为何突然抛下一大家子修道去了。况且进士出身,难道没读过史书,古往今来多少皇帝年老后宠信道士,又有几人能得永生。
尤清之对贾敬出家的缘故心存疑惑,但是不管如何,尤清之打定主意,不管怎么劝说,都要让贾敬回府。
夜渐渐深了,尤清之睡得死沉,银蝶这个傻丫头还守着,怕是贾珍突然回来没人招呼,怪罪自家姑娘。
可正如尤清之想的那样,贾珍一整晚都没回来。
次日一早,尤清之用完早饭,坐在镜子前梳妆时贾珍才姗姗来迟。
贾珍一进门便仔细打量了下这位新夫人,见尤清之皮肤白皙,鹅蛋脸面,肌肤微丰,腮凝新荔,鼻腻鹅脂,观之可亲,心里便喜了三分,加之心里对新婚之夜未回房有点心虚,便软言说道:“夫人别见怪,我昨日应酬亲友,喝得多了些,怕打扰了夫人好眠,这才在前院厢房睡了。”
尤清之也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贾珍。
贾珍生得人高马大,面阔口方,两眉竖起,打眼一看只觉得这人一身威严。但再细瞧,便觉得这人眼神飘忽,嘴角带着的一丝邪笑把这威严之气破坏得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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