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烧肉香得人脑袋直迷糊。

老花镜片那么大的块儿,老秦头已经吃了三块,没抬头。

第四块咽下肚,他才抬起头看徒弟。

那次,李肖不再学掌鞋,但他还叫自己师父,还隔三差五的来,也拿一些东西。

拿这么多东西,还是第一次。

这小子居然还学会了做红烧肉,手艺真不赖。

费这么大劲儿,臭小子一定有事儿。

“说。”

老秦头不爱说话,能说一个字不说俩。

“想,让您开个小卖部。”

李肖跟师傅不绕弯子,也不说废话。

老秦头现在这个掌鞋铺,是原来大车店的门房,面积其实不小。

以前开大车店的位置,自然是交通要道,小城的繁华地段。

在李肖的记忆里,这地方后来也盖起了高楼,成了城市的CBD。

把这里改造成小百货,一定赚钱。

当然,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掌鞋这门手艺,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还是很赚钱的。

但是这很辛苦,而且手艺活儿,在那个时代很难快速发展。

一个小卖部又有什么发展?

不,那只是李肖计划的开始。

“没货。”

这次多了一个字。

秦师傅毕竟年龄大了,第四块红烧肉下肚,他把筷子伸向了土豆。

那时候,服务业、手艺活儿和服装鞋帽、小百货是个体户的主要经营方向。

不过,小百货或者小卖部要能有好的稳定的货源并不容易。

个体户们,大包小裹四处进货,用时间和体力换取成本。

“我进。”

李肖毫不犹豫地回答。

“没钱。”

秦师傅不看李肖,又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碗里。

想了一下,又夹成两块。

夹起其中一块,又放下。

端起桌上的酒盅,一饮而尽。

“我出。”

李肖说着,又给师傅斟满酒。

秦师傅端起酒杯,不喝也不放下,认真地看着酒盅里的酒。

李肖也不打扰师父,默默等待。

秦师傅其实挺惨的。

老伴早逝,女儿从小受到他成分的牵连,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后来,远嫁他乡,就从来没回过这个伤心之地。

老秦头不怪女儿,只怪自己命不好。

他是土匪崽子,管一个绺子的大当家叫爹。

小的时候,娘和他天天挨揍,被打得死去活来。

长大一点,就被教导如何杀人放火、占山为王,学的都是土匪的技艺。

后来,天下大变,剿匪了。

他就当兵剿匪,灭了好几个山头的绺子。

再后来,他退伍到了城里。

本来想让他当个官,有人端出了他出身土匪之家的成分。

大车店的遗孤吴老太看不过眼,为他出头。

她说,这孩子小时候被掠上山,大一点就给大车店看家护院,没当过土匪。

结果,无济于事。

官没当成,工作也丢了,只好寄居在吴老太的门房里艰难度日。

老秦头的老婆是吴老太的童养媳,儿子死了,也没人敢要她。

同病相怜,她就跟老秦头结为夫妻。

女儿出生的时候,正是老秦头被剃了光头挨批的时候。

女儿从小听着“大车店的老秦头,敢于反潮流,昨天梳大辫,今天剃光头”的儿歌长大。

她当然不愿意回来。

老秦头就一直这样一个人生活,直到李肖出现。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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