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56岁的老克勒已经渐渐习惯史密斯警长将街上游荡的流浪汉抓来,充当悬疑案件犯罪嫌疑人,以此来让自己谋求晋升,早日调离这座偏远小镇的可耻行径。

“姓名?”

“艾伯特·罗瓦里。”

“年龄?”

“22岁。”

“性别?”

“男。”

“居住地址?”

“我是一位流浪者,没有固定的居所。”

“5月20日的那一天夜里你在做什么?”

“盗墓。”

“为什么私自盗窃米修尔伯爵的墓穴?”

“贪欲与贫穷让我走上这一条犯罪道路。”

“有同伙吗?”

“有,一个已经惨死在米修尔伯爵墓穴里面,另一个因为拒捕被英勇的史密斯警长当街掏枪击毙。”

……

阴暗潮湿,狭小肮脏的监狱牢房里面,挂在墙壁上,堪堪照亮牢房一角的昏暗灯光被从窗户渗透进来的阴风吹成碎渣子。

由老克勒提问,史密斯警长回答,一人一句进行着这场米修尔伯爵墓穴盗窃案的审讯流程。

本应该回答这些问题的犯罪嫌疑人,此刻正默不作声蜷缩在角落里,褴褛肮脏的身上,布满着被鞭子抽打过的痕迹以及还未完全结痂的斑斑血迹。

瞧那可怜的模样,连臭水沟夜里出来觅食的老鼠都比他来得有精神。

审讯笔录写满整整两页纸后,在史密斯警长的眼神示意下,老克勒停止了这场他们两人自导自演的审讯。

坐在审讯桌后面的老克勒将手中笔尖还闪着墨水微光的羽毛笔放在一旁,起身将这份写满两页纸的审讯笔录递给站姿笔直,眼神狠厉的史密斯警长过目。

在史密斯警长审视斟酌审讯笔录里面的内容时,老克勒微侧着身子,眼角余光中带着怜悯,看向那位蜷缩在角落里身材干瘦、还很年轻的罪犯。

这当然是一场不公平的审讯,甚至可以说这是一场赤裸裸的谋杀,是可耻的犯罪。

可他只是一个临近退休的老狱警,领着一份不如年轻警员的微薄薪水,家里还有一个瘫痪在床的妻子需要照顾,他已经没有年轻时秉持公平正义的初心。

哦,公平正义?

多么奢侈又刺耳的品德啊,他一个半只脚跨入坟墓的老狱警哪里有资格施舍堪比金子的善意。

怜悯与哀戚的眼神,只是他为自己内心所剩无几的良善所做的无声开脱。

看完审讯笔录的史密斯警长褪去眼里的狠厉,笑容和煦拍了拍老克勒的右肩膀,微低下身子语气温和跟他说了几点接下来需要注意的事项。

自始至终,他的眼神从未看向那位被他提前宣判死刑的年轻无辜者身上。

老克勒躬着腰陪着笑脸,时不时点头,他清楚知道自己今年又可以获得一笔不菲的加班费用。

史密斯警长的高大身影很快就离开这间已经散发恶臭的牢房,老克勒渐渐挺直腰背,朝着史密斯警长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浓得发绿的浓痰。

呸,真是一个无耻自私吝啬的贪婪者啊!

连天上飞过的秃鹰都要被拔下一撮脑袋上的毛。

他的身子虽然已经跟着岁月一起变老,可这一双眼睛,依旧有着不输于年轻人的锐利与精明。

在这个年轻无辜者被抓进监狱的当天夜里,在他值班打盹犯困,趴在桌面闭眼休息的时候,史密斯警长偷偷来到监狱,打开了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年轻无辜者的牢房,蹲下身子,从这位年轻无辜者的怀里偷走了一件宝物。

在那泛着寒意的月光映照下,他清楚看见那件宝物被史密斯警长捧在手心上端详许久的珍奇模样。

那是一小块绿色的翡翠,上面用精湛的雕刻工艺雕刻着一只蜷缩着的带翅膀的猎犬,也许是一只长着犬类面孔的狮身人面兽。

它的底座周围刻着复杂模糊的铭文,难以辨识,它的底部,刻着一个形状怪异,形容可怖的骷髅,仿佛是当初制造者特意留下来的印记,

当他第一眼看见这件疑似某种护身符的东西时,所带给他的是极度不快,让人联想到死亡、兽性和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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