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娜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憎恶老鼠。
尽管她小时候也曾觉得小老鼠挺可爱,甚至还会将吃不完的剩饭菜倒在墙角喂给那些藏在洞穴深处的老鼠们。
她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她的父亲没有正经工作,或者说曾经有过,只是被辞退了。
不算良好的家庭条件,所居住的地方是她的父亲自己用木板钉起来的简易房子。
角落里有很多破洞缺口。
每当夜幕降临之后,老鼠们就会从墙角破损的缺口处溜进来,试图寻找这个家里还剩余的食物。
可惜,她的家里穷,没有多少富余的粮食可以给它们祸害。
让她觉得奇怪的是,明明家里就没有多余的粮食,可它们还是经常闯入她的家里,自由进出。
或许每天晚上前来的老鼠并不是同一批吧。
她印象中与老鼠有关的最深一件事,是她8岁那年所发生的事情。
那是跟如今差不多的季节,夜里闷热,她常常是打开窗户入睡。
一天夜里,她听到自己脚边附近传来奇异的声音,让她得以从睡眠中醒来。
从窗外蔓延而来的朦胧月光下,她隐约看见自己右脚边,靠近墙壁的位置,那里存在着一道未曾修复的缝隙。
吱吱吱的声响,是熟悉的老鼠声音。
除此之外还有较为陌生的毒蛇吐信的嘶嘶嘶声,以及它的恐惧求饶声。
一群乌黑发亮的老鼠,它们围住那一条约有4英尺长、黑腹、扁平三角头的毒蛇。
展开一场猎杀。
尽管那条毒蛇体魄与毒牙远比老鼠们更具有威慑力,可在老鼠群的围攻下,它的躯体表面满是被老鼠撕咬过的痕迹,露出一处处斑红。
老鼠们像是一支井然有序的军队,时而从侧面,时而从后面发动进攻。
断断续续、有序的偷袭进攻,终究让毒蛇难以招架。
它想要从来时的缝隙溜走,可退路已经被老鼠群挡住,它们眼里闪烁着嗜血的红光,攻势越来越凶狠。
最后毒蛇失去所有的力气被老鼠群分而食之。
那时候的她害怕得扯着小被子缩在角落里面,不敢发出哪怕一丁点声响的声音。
她害怕老鼠群吃完那条毒蛇,会将目标瞄准她。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没有自信可以脱离这群老鼠们的围猎,因为它们看起来太不一样了。
还好,预想中最坏的结果并没有到来,老鼠群吃完毒蛇,就将它的躯体拖走消失,现场只剩下点点不怎么明显的血迹。
她那一晚上再也无法入睡。
期间她曾经这样想过,如果老鼠群那一晚不曾出现的话,从缝隙溜进来的毒蛇,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伤害呢?
答案是肯定的,夏季的夜里,这附近不止出现一次毒蛇入室咬人的可怕事件。
等她年长之后,也渐渐将这件事情遗忘,如果不是最近发生的事情都跟老鼠有关,她也不会再回想起已经快被她遗忘的童年阴影。
可惜,这一次老鼠给她带来的不是一次拯救,而是将她推入深渊的罪魁祸首。
她的父亲犯下盗墓这样无法被原谅的罪行,确实应该接受惩罚,可是被一群老鼠拖入地下,并且可能变成一只鼠人。
这样的惩罚未免太过于荒唐了。
艾伦呢,他又有什么错?
他只是想要帮自己找回自己的父亲,他是如此爱着自己,自己也那么爱着他,可他如今却因为感染鼠疫躺在病床上不知生死。
“该死的畜生!”
“你们给我滚开!”
蜷缩在小巷子深处,背靠着湿冷的墙壁的艾琳娜,望着不远处墙角又逐渐聚集而来的老鼠,发出一声声绝望愤怒的嘶吼。
在艾伦出事之后,他的母亲,受人尊敬爱戴的巴尔克太太,也被鼠疫所感染,目前同样在医院里面接受治疗。
而她,艾琳娜,盗墓贼约瑟夫的女儿,鼠人的后裔,罪恶的源头,哪里还有脸面与心情再留在巴尔克澡堂啊。
她居住十几年的家,也被愤怒的人们,以散播鼠疫为由,一把火烧个干干净净。
她并未因此而憎恨那些放火烧家的人们,也不会对那些对着自己发出恶毒诅咒的居民生出怨恨之心。
哪怕,她已经失去自己人生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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