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俺不知道。”陈老黑把劈好的木柴放到一旁,继续说:“俺只听人说,那些人吃人不吐骨头。没有十两银子在身上,都当黄巾抓了去,等家人花钱去赎。家里没钱的,要么送给乡绅家做苦力,要么砍了头领赏银。”
“岂有此理!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他们就是王法。小兄弟,听老哥一句劝,要走早点走,闯到跟前,不死也脱层皮。”
周仓思索了一会,打听道:“这里是什么地界?哪个郡?太守是谁?”
“俺这是汝南地界,太守是哪个俺不晓得。听说那些人是京师来的大官,专门来讨黄巾的。黄巾没讨到油水,从老百姓身上刮油水来了。讨来讨去,都是讨老百姓。”
周仓一怔,这边还有黄巾?黄巾不是全部被平定了吗?周仓不敢确信,试探着问:“这一带真有黄巾?”
“怎么没有?”
“不是都被皇甫嵩灭了吗?”
“杀了几个领头的,逃的逃散的散,剩下的还有不少人,都聚在葛坡一带,听说还要起事呢!老刘家的江山要完喽!”
周仓听着觉得耳熟,皱着眉头想了许久,记忆中隐隐约约有个“葛坡黄巾”。葛坡黄巾,周仓记的不清楚,汝南黄巾却是记的清清楚楚。三国里,刘备就曾在汝南起事,靠的就是汝南黄巾。其中,刘辟、龚都等人还留下了名号。蜀汉精锐白毦兵的统领陈到就是汝南人,有人推测陈到就是出身汝南黄巾。
看来,这地方还有些故事呢!周仓事不关己地想。
其实,作为黄巾力士,也就是官军正在抓捕的黄巾余孽,周仓和两方都有些关系。一个是拥有着共同出身,可谓同病相怜的黄巾余孽,一个是天然的敌人——官军。
周仓本能地站在了葛坡黄巾一方,说道:“朝廷不派皇甫嵩、朱儁这样的名将,派了个只知道敛财的贪官来,肯定会被打的屁滚尿流。”
陈老黑吭哧吭哧地砍着柴,身上早就出汗了,呼出的气都是热气。听到周仓的话,陈老黑停下手上的动作,歇着说:“谁知道呢!他们打生打死,俺们不管,别打到俺们这里来就成。打到俺这里了,俺也得劈他一两个狗官才算完。”
“你这话教朝廷的人听见了,指定把你抓起来。”
“他们抓的还少吗?俺屁都不放一个,他们不还是想抓就抓。”
周仓沉默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周仓站起来,拍拍屁股说:“走了!”
“你去哪?”
“你不是说再晚就遇着狗官了?”
“哈哈,兄弟,狗官面前可不敢这么说!”
“好嘞!后会有期。”
周仓紧紧地裹着衣服,饥肠辘辘地走在清晨的旷野中,凄厉的寒风掠过脸颊,如刀子般刺痛。
真他娘的冷啊!还不如去当黄巾呢!好歹有口饭吃,有件衣裳穿,这他妈活的跟乞丐似的,我图个啥啊?
但很快,周仓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用一首歌回答了自己的疑问:最爱吃的菜是那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清清白白做人要像它......
中国人骨子里的老实和委曲求全,在周仓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苦是暂时的,是一时的,忍一忍就过去了。宁愿忍一时风平浪静,也不愿逞一时之快,做出格的事来。
果然如砍柴人陈老黑所说,周仓向前行了二十余里,遇着一处关卡。清冷的关卡是由木头和土堆成的,寒霜落在上面,如同披了一层白纱。
周仓经过时,天刚蒙蒙亮,关卡上的人还躲在温暖的茅草屋里睡大觉呢!周仓甚至听到了茅草屋里传出的鼾声,像扯风箱一样,呼呼,呼呼......
周仓根本不想和这些人有什么牵扯,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多好。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只是肚子饿的咕咕叫。
一个人再超脱,总有两件事能把他羁绊在俗世之中。一个是食,一个是色。食色,性也,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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