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的时候,邹明跟着何老师陪妞妞考了三天试,送了三天中饭,间隙妞妞就在何老师的车上休息,妞妞妈妈因为妞妞亲生父亲留下的遗嘱纠纷去了深圳,妞妞每次吃完饭就在和何老师和邹明天南地北地聊,邹明表示他以后混个文凭,随便找个班上一下,就没聊什么了,倒是妞妞聊了很多,先从毕业旅行开始,聊到哈尔滨,聊到云南,聊到阿勒泰还有台湾省,聊到她以后想去支教,走进大山的夜里去看星星,聊到那些宏大的,怎么去入党然后不忘初心牢记使命,聊到那些微观的,类似恋爱社团学生会,就是没有聊过,地瓜蛋子大学和邹明要上的大学相距735公里,两座城市有高铁,最短的耗时通行时间5小时20分钟,票价325.5元,邹明早就查得很清楚,不论时间还是票价,都让他不敢聊这事,妞妞也没提过。

妞妞高考得非常顺利,她说她作文也写了李超和菲菲,那一年作文主题是“忧与爱”,她的观点也是一样的,因为李超直到毕业都没和菲菲说过几句话,所以李超的忧虑与爱是假的忧虑与爱,比不上范仲淹的忧虑与爱,后面妞妞表述了一下,现代年轻人,不应该被类似李超这种无谓的忧与爱所束缚思想,应该去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去学习范公躬身入局的精神,为真正有价值的事去忧与爱,妞妞考完语文时,说这段话时眉飞色舞,何老师夸她角度选的特别,后面何老师私下和邹明说,是怕她后面心态爆炸考不好,他觉得妞妞这作文会很诡异,用邹明后来的话说,那时候他就是个直男癌,所以他在妞妞说完这段以后,问了一下,那什么是真正有价值的事,妞妞文中没明确,问完以后,邹明没注意到驾驶位的何老师和妞妞的脸都绿了。邹明特别好心,他还加了几句,他说妞妞你应该写清楚的,你写不清楚肯定得低分的,你要是不知道什么是真正有价值的事你就不应该写的。

妞妞的脸更绿了,反正那天从妞妞后来下午考完以后到何老师送邹明回家时,妞妞只在邹明下车的时候,说了一句话:“邹明,我讨厌你。”

邹明在妞妞高考结束以后,陪妞妞去扫了一下亲生父亲的墓,妞妞从那天那一句话以后,就没和邹明说过话,后来妞妞是在填报志愿的那一天,给邹明发了条消息,“朋友,履行你的诺言,陪我扫一下墓。”邹明带了扫帚,抹布,百洁布等,反观妞妞什么都没带,仿佛死的是邹明的父亲。其实也不用怎么扫,妞妞妈妈已经弄得很干净了,妞妞就在邹明帮忙擦一下墓碑的时候,手背到身后,愣愣地看着墓碑发呆,邹明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妞妞说话,说那天说的话不是故意的,她作文一定能得高分的,让她放心,是他不会说话,弄得她脸都绿了,妞妞瞥了邹明一眼,没理会他,就继续还是盯着墓碑发呆,邹明看不到妞妞的表情,他觉着对着墓碑这样擦一擦,然后顺便对着身后的妞妞道歉自己那天的泼冷水行径,会让他不那么羞耻,“好了,不用擦了,都亮得反光了。”妞妞在邹明身后幽幽地说道,声音不似之前那么清脆,是那种幽远的轻柔,邹明吓了一跳,一度以为扫个墓赔了个好朋友,他回头看了一下妞妞,妞妞这时候和邹明对视到了,他说:“我差点以为你是我不存在的好朋友,你是我幻想出来的幽魂呢。”

“哼,怎么,我死了吗?”妞妞声音一下子就不幽幽了,回到了之前清脆的风铃声音。

“不是,主要,好像好多天没听到你声音了。”邹明看着妞妞笑着打趣道。

“哼,邹明,如果我考不上地瓜蛋子大学,就都怨你!我要把你扎成小人!”妞妞在公墓里追着邹明,一边打一边说道。

邹明此时边追边客观地想着,这时候要是有人不得吓死,这安静的公墓里,传出了少年少女的打闹声,和着沙沙的树叶摇曳声,为灵魂们弹奏了十八岁的深厚友谊。

妞妞顺利地考上地瓜蛋子大学,语文还得了高分,妞妞拿着录取通知书到邹明家楼下,对着邹明窗户口大喊着:“邹明,就你聪明,就你作文写得好,就你会评价!”

邹明那天不在家,他去面试麦当劳的暑期咖啡师了,后来是邹明妈妈招待的妞妞,据后来邹明妈妈回忆,那天第一次从窗户口看到这个俊俏的闺女,就喜欢上了,让她上来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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