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贺怀君与贺知君时常玩一种在手心里写字的游戏,你写我猜,我写你猜,闭上眼睛,一笔一划地感受着对方写了什么。
祈天台偏殿里,贺怀君为了防止二道门外的两个侍女听到异动,便在贺皇后手心里写道:
“我有话问你,你别出声。”
贺知君实在是没想到一直躲着没有现身的兄长竟然会以这种方式突然现身。他敢冒这样的险,可见事情已经非常严峻了。
贺知君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出声,贺怀君便抬手帮她解了穴,接着在她手心里写道:
“为何近来都是皇上与我通信,你是不是被怀疑了?”
贺知君垂下长睫,也翻开兄长的掌心,一笔一划写道:
“他对我和淑妃起了疑,几番试探我们。”
“你觉得奸细会是淑妃吗?”
“我不好说,但皇上不会无缘无故起疑。”
贺怀君顿了顿,又继续写道:
“皇上传信于我,王真遭人伏击,幸好有侯镇天将军的女儿带来王真的信物,请求支援。可见,戎狄人已知道细作花名册有假,朱思淼恐怕会快刀斩乱麻,刺杀皇上。”
贺皇后一惊,皇上如今果然是如惊弓之鸟,谁都不愿相信了。这么大的事,他竟然都没告诉自己这个皇后。
定了定神,贺知君接着写道:
“我也正担心皇上的安危,哥哥此次前来是否有要事相商?”
“今日便是揪出那奸细的时机,我细细写与你看,你务必小心谨慎,从中助我。”
一刻钟后,贺怀君再次隐入黑暗中,贺皇后若无其事地换好衣裳,上前掐了掐那晕倒在地的心腹女官的人中,将其唤醒。贺皇后在其耳边低声向其道明了方才的情况,并叮嘱其不要声张。
片刻后,主仆二人一同走出二道门,直至离开偏殿。
帝后前去郊外春耕,朝中重要的臣子都会被钦点伴驾,朱思淼与江渊都在其中,江渊作为辅国大将军,同时还肩负着护驾的职责。
身披一身银亮色铠甲的江渊已经手握佩剑候在马车旁,皇上先将皇后扶上了她自己的马车,而后才继续往前走,准备登上另一辆马车。江渊连忙在一侧伸出手臂,让皇上扶着自己的手上车。
就在皇上抬脚踏上马车旁木阶的时候,江渊忽然低声道:
“陛下,侯小姐带着暗卫营离京前,托臣给您带句话。”
“侯小姐说什么?”
皇上侧目看向江渊,江渊再次压低嗓音,只吐出四个字:
“当心淑妃。”
看来,侯琬瑜早就猜到了什么。
皇上心头一沉,未再做声,弯腰钻进了车里。
皇上与几位妃子的马车从外观上来看一模一样,为的就是让人猜不出哪辆车里坐的是皇上。待马车驶出祈天台,方才按照皇上、皇后、妃、嫔排列的顺序早已打乱,车外跟着的贴身侍女也全部和宫女穿着一样的衣服。此时,等在外面的臣子们谁也不知道皇上在哪辆车里。
淑妃坐在马车中,车门、车窗紧闭,她只感觉自己的马车在院子里绕了几个圈,绕得她头晕脑胀,才缓缓驶出了祈天台。此时,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马车排在第几个了。
但她一点都不慌。她虽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是她的贴身侍女能看到,而朱思淼是认识她的贴身侍女的,即使她现在和其他宫女们穿着一样的衣服,朱思淼也一样能认出她。
宫女们原是要戴着帷帽的,但皇上却说,太过神秘只会让百姓们觉得与天家有距离感,不够亲切,便让宫女们撤了帷帽。于是,淑妃的那位贴身侍女站在宫女的列队中,清晰地看到了皇上到底登上了哪辆车,又在变换队形的时候盯住那辆车,看到了那辆载着皇上的马车从队首变到了第三。
一众宫女和太监列成两队,分别走在马车的两侧,臣子们纷纷抬袖行礼,低下头去。淑妃的侍女经过朱思淼身边时,掩在袖下的手悄然伸出了三根手指,低着头的朱思淼看得一清二楚,慢慢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
马车平稳地前进,臣子们上马跟在最后,朱思淼已暗暗吩咐了自己的心腹随从,让他伺机给埋伏在远处的刺客飞鸽传信。
此处已是郊外广袤的田野,周围正在犁地的百姓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劳作,挥舞着手帕和草帽,向皇家车队致敬。他们也只能在这里看一看皇上的车马,等皇上进入到皇家田园里时,四处戒备森严,他们只能被赶到外围,被乌压压的禁卫军挡着。
马车两侧的宫女和太监们没有了帷帽的遮挡,都纷纷挥手向百姓们还礼,众人的欢呼声顿时此起彼伏,能一睹宫女们光彩照人的华容,就仿佛是看到了宫里美貌尊贵的娘娘们似的。
在那群欢呼的百姓中,拿着锄头的曹静和跟压低了草帽的唐玉也在频频挥手。他们躲在人群后,骑马经过的朱思淼心思全在刺杀这件事上,并没有留意人群中的情况。
刺杀只能在这段路上实施,趁着百姓的混乱。等车马进入到禁卫军列队的皇家田园里,就来不及了。
唐玉跟曹静和随着涌动的人群一路往前走,贺怀君告诉他们,皇上就在第三个马车里,淑妃势必会想办法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朱思淼。他们要在刺杀前出手。
忽然,唐玉一个趔趄扑倒在地,紧跟着,曹静和也倒了下去,她伏在唐玉的背上,着急地大声呼喊道:
“救命啊,别挤啦,踩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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