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啊,乙旃。”广兴县城的城门下,年轻的军卒向着边上老兵搭话。“今晚可去回春居?”
乙旃,是鲜卑语里叔叔的意思。
“又想婆娘了?”那被叫做乙旃的,嘴里嚼着片不知名的草叶,显然对他的说法很是不屑。“广兴县城里就那几个暗门子,有什么好去玩的?我说拂竹真啊,你不如省下点钱来,早点讨个老婆实在,也省的教我和你婶婶天天担心。”
“哎呀,回春居的小梨,实在是长得,嘿......”拂竹真明显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她有什么好的?”乙旃显然相当的恨铁不成钢。“你连人家喜不喜欢你都不知道!”
“这我哪知道?我只知道她长得,嘿......”
“那她生辰八字呢?实在不行,咱们一大家子凑点钱,让你把她娶回家!”
“这我哪知道?我只知道她长得,嘿......”拂竹真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听到了这话,立刻兴奋了起来。“啊,那可太好了!”
“住嘴!你敢娶妓过门,我扒了你的皮!”乙旃说出方才的话,自然是为了阴阳怪气他,但看到这小子居然真的打蛇随棍上了,相当的恼怒,却也没法顾得上他了。“伍长!”他急急忙忙朝着一中年军卒拱手行礼。
“啧,免了。”那军卒看了看他俩,没什么好气。“阿谐禅还没有回来的消息吗?”
“回伍长,暂时还没见着人。”乙旃低下头恭敬的回话。“想来也就这两天的时间了。”
“哼,你二人不好好看守城门,一天到晚净在这里说些闲话,叔侄二人如此行为,当真是懈怠值守!”伍长左右扫了扫他们俩,训斥了几句。“今年牧奴没你们家的了!”
“伍长!”拂竹真自打这伍长过来就没敢抬头,一直像个鹌鹑一样缩着,但听到他这番话,实在是忍不住了。“你怎么能这样不讲......”
“拂竹真!”乙旃突然甩手,给了拂竹真一个耳光。“闭上你的嘴!你那点心思,谁不知道!败家玩意儿!”
“伍长,拂竹真毕竟年轻气盛,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打完自家侄子后,乙旃忙不迭的回头,向着伍长示好。
“以下犯上,按我朝军法处置,该当论斩!”那伍长斜眼睥睨,给了拂竹真一个很不屑的眼神。“但念在他年纪轻轻,只是初犯,还有你这老兵求情,就算了吧。”
说完话,他便在乙旃连声的感谢中离开了。
“乙旃!”拂竹真这时候捂着通红的脸,满腔悲愤。“每年我们才从外面拿回来几个牧奴啊,都多少年没分给我们家了,今年预定好的名额,就这样说给就给了?”
“不然呢?”乙旃深吸了一口气,“他是我们顶头上司,随时可以找借口用军法处置我们,县令也是他亲姐夫,有这层关系在,广兴县内,除了队主,谁能奈何得了他?队主又凭什么替我们大头兵出头?”
“再者,他儿子今年就成年了,正发愁怎么有名额进军伍,好混点功业。”他想了想,用手拍了拍拂竹真的肩膀,“你要给他把柄在手里了,我都怕你能不能留个全尸,非得被他生吞活剥了不可。”
“这帮奸人,最是比狼还懂得敲骨吸髓。”
“......”听到这话,拂竹真浑身猛地打了一个冷战,便不敢再多言语。
“给了也好,总好过你把牧奴一卖,就往回春居钻。”乙旃瞪了他一眼,终究还是发出了一声叹息,“福祸相依。我之前听人讲这个故事的时候,还不信呢。大哥早逝,全指着你一人承继香火。如此倒也合适,你就安心下来,我和你婶婶帮你寻个好人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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