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是崇祯二年三月了。
天气慢慢的转暖,今年勉强算是一个不错的开头吧,开春之后断断续续的下了几场雨,树上的枝条已经长出了嫩叶,地上的青草也已经冒芽了。
山坡向阳的地方,李鸿业身穿着一件破烂的夹袄斜靠在山坡上,看着不远处羊群在悠闲地吃草。
棉袄已经看不到以前的本色了,上补丁罗着补丁,还有几处淘气的漏出里边已经黑乎乎的棉絮,这件夹袄虽然破旧,但却是李鸿业的宝贝,一个冬天全靠着它度过了。
在村里二三十个后生里也就三五个人能有一件棉袄穿,其他人冬天的时候都是单衣里边塞着稻草御寒的。
山坡上的羊群是艾老爷家的。
这十里八乡大部分的人都是艾老爷家的佃户,靠着租种艾老爷的土地过活。
艾老爷祖上有人做过官,自己也有举人功名,家中使奴唤婢的,就是在这个灾荒遍地的年景里人家过的依然滋润,尤其是去年,寨子里好多家都饿的吃不上饭了,艾老爷家却有钱粮来收购村里的田地。
光李鸿业知道的,村里最少有三四十户的田地被艾老爷买走了,价钱则是低的离谱。
卖田的人家也是为了活命不得不低价出售。
前两年,老天爷不知道闹什么脾气,总共也没有下上几场雨,家里那几亩地靠着挑水勉强有点收成,所幸家里吃饭的人少,自己和大哥还都做着份工,也倒是勉强能过下去。
前些日子村里来了逃难的人,听那些人说,延安府那边更严重,整年都没有掉一滴水,庄稼颗粒无收,没有吃的就吃草根树皮,后边草根树皮也没有了,就吃观音土,活活胀死了不知多少人。
据说那边每个县城都聚集着成千上万的灾民,县里救不过来只能任由百姓饿死,每个县城外都有不少大坑,饿死了直接扔进坑里,堆满之后用土草草埋上了事。
百姓们实在受不了了,反正饿也是死,反也是死,干脆就聚在一起抢劫那些富户,得来的粮食还能维持一段时间,就因为此,艾老爷家也增加了不少的家丁护院。
放羊回去的时候,李鸿业还看到过那些家丁在舞刀弄枪的。虽然把式不怎么样,但是家伙事倒是擦的锃亮。
这些家丁护院是用来防饥民乱匪的,也有可能是防本地百姓的吧,反正陕西地界上的匪患越来越严重,官兵根本就来不及剿灭。
这些不是小老百姓能管的事儿。
活在当下吧。
此刻的李鸿业正斜躺在向阳的地方,皱着眉头,手里拿着一根柳树的枝条,在地上写画着。
自从几天前被屋顶上掉下来的掾木砸中脑袋之后,总是睡不踏实,每次在梦中自己的脑袋里总能冒出一些奇怪的图像和信息。
在梦中他见过可以飞上天空的铁鸟;见过没有牲畜拉动而飞驰的车辆;见过可以把人装进小盒子里的奇怪机器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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