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元二年夏,梁州,铁马关。
残阳喋血,半边血红的天际携着滚滚黄沙席卷这片战火纷飞的天地、弥漫的硝烟和浓烈的血腥味不断刺激这人的鼻腔,让人忍不住的作呕,有些个新兵看着一地的死尸,胃里最终还是忍不住地翻江倒海起来。断裂的兵器、散落的战旗、便践踏成泥的尸体,无一不在诉说着这场战争的惨烈,也在不断冲刷着人的神经。
活下来的兵卒双目失神,有的可能在庆幸自己活了下来,有的却是在祭奠死去的同袍,麻木的双眼让人看了不免心颤。经历的战争太多了,以至于对生开始渐渐失去了向往,求生的本能抽干了这些人的精神,压迫着他们敏感的神经。
远处的城墙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那时的尘土飞扬黄沙漫天的混乱,鲜血顺着土黄色的城墙汩汩流淌,就像是用血泡过一般。流血漂橹,在史书中只是轻飘飘的四个字,唯有亲眼见过的人才会觉得自己在人间炼狱走了一遭。
不远处,一个白胡子的将军模样的人倚靠在一块大石头上,在腰间摸索水袋。旁边的副将见到将军没有摸到,便踉跄地站起身,将自己战马上的水袋解下来递给了将军。将军接过水袋,也不顾脸上的血污,痛快畅饮起来。许是喝的太急,时不时有几口水洒在了他花白的胡子上。身上的鎏金锁子甲占满了刺鼻的血腥味,老将军却没有心情打理,和其他士卒一样一言不发地靠在石头上。
“元帅,这一战的伤亡统计出来了,我大乾战死了一万兵马,其中铁马关守关士兵战死八千,轻重伤员加起来也有将近一万了。咱们驰援部队也有不少轻伤员。全歼北狄一万两千人。”
听完手下士兵的汇报,老人不免面色凝重起来。北境守军和自己带来的兵马是现在大乾最精锐的部队了,仍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换来这样的一场胜利,对于一个统兵者来说还是有点可惜了。更可怕的是如果这些底子都被打光了,大乾怕是更要面临万劫不复了。
一个风雨飘摇的时代,一个垂垂暮年的老人,又能为大乾守住多久的江山呢?南蛮、西戎、北狄这些年进犯不断,尤其是西戎和北狄居然暗中勾连,屡屡进犯北境之地。朝中又无人可当帅才,可怜自己一个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还要领兵作战。
自己的长子在镇守青石关,三子在镇守雁回关,这是两颗扎在北境之地的钉子,防着西戎和北狄。不得不说两个人的才能是足够镇守如此险要之地的,但执掌帅印两人都不是此等人才。满朝文武竟没有一个可托付之人,不由得让眼前的老将军长叹一声。
户部尚书那个老杀才一遍遍的说国库没有银子了,再这么打下去国家必定入不敷出,前一段时间还听说南方闹了饥荒,不少百姓流离失所,这样一来百姓尚且食不果腹,更不要谈赋税了。据说还有人上疏朝廷,说年方饥荒,北方兵乱,皆为新帝德不配位,昏聩无能所致,要当今陛下下罪己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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