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立冬。

泽山县,中心卫生院。

简陋的病房里,安渝缓缓睁开眼睛,愣愣的看着头顶斑驳掉皮的天花板。

地府这么穷吗?

她转动眼眸,正想看看婆婆有没有被她拉下来时,头顶传来一阵钝痛,让她忍不住呻吟出声。

“唔......”

听到自己的声音,安渝愣住了,不对呀!

她不是死了吗?

死人怎么可能会痛?

正愣神间,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名身穿白色衣服的护士推门走了进来。

对上安渝迷茫又痛苦的眸子,护士一脸惊喜,“安渝同志,你终于醒了!”

“你等一下,我马上去叫医生。”

话还没说完,护士已经转身疾步走了出去,站在走廊里大喊:“章医生,安渝同志醒了!”

不一会儿,走廊里便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接着,病房的门便再次被人推开了。

安渝失神地望着面前这两张面孔,一颗心噗通乱跳。

章医生给安渝做了简单的检查,确定她脱离危险后,嘴角扬起一抹亲切的笑容。

“安渝同志,恭喜你,手术很成功,再住几天你就可以出院了。”

听到这陌生又熟悉的话语,安渝瞳孔微缩,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时光真的能倒流,她竟然回到了二十六岁这年。

她永远都忘不了这一年。

秋收结束后,她为了每天两毛钱和一顿午饭报名参加了镇里发布的挖河沟任务。

本来一切进行的好好的,运送大石头的拖拉机突然失控,冲进了刚挖好的河沟里。

为了救人,她被失控的拖拉机撞到河道上,昏过去后被送进了县中心卫生院。

醒来后她才知道,她救的是一位孕妈妈。

上面看她见义勇为,又是因公受伤,不仅免了她的手术费,还让她免费在医院住了五天。

这本来是件好事,可就在住院的这五天里,她一下子失去了两个儿子。

家里不知道她受伤住院的事,也不让人给她捎信,等她出院回家后,孩子已经被草草埋了。

想到这,安渝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煞白无比,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安渝同志,你不能下床,快躺下。”

护士慌忙按住安渝的肩膀,“你需要卧床静养,不然伤口崩开就糟了。”

“我不能住在这,我得回家。”

安渝抓住护士的手,急切地祈求道:“求你们送我回家吧,我的孩子可能出事了。”

西楼镇杨树村离县城四十里地,她就算能出去,仅凭两条腿跑回去,怕是也晚了。

更何况,她现在身体这么虚弱,怕是根本撑不到地方,只能求助医院帮忙了。

“什么?”护士心中一惊,面露为难地看向身后,“章医生,这?”

章医生皱起眉头,有些不信,“你从昨天昏迷到现在,怎么知道你的孩子可能出事了的?”

“如果你是担心付不起医药费才这么说的,大可把心放回肚子里,你的医药费县里已经付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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