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还穿着上次召见王璋的那一套经袍，头上仍是戴着香叶冠。
除了王璋，所有人立刻静静跪了下去，并没有着急山呼万岁，反而是静静地等着启帝接下来的话。
张忠跟另一个秉笔太监赶忙将卧椅抬到后面，换了一张刷着金漆的紫檀木御座。
梁煌朝御座上坐了下去，接着道：“吾何以知其然哉？”
念完，他的眸子便冷了下去，漠漠地望着跪在下方的众人，准确地来说，是望向王璋。
那双睥睨天下的眸子比之那晚，更加锐利如刀。
众人齐刷刷地山呼：“臣等恭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煌的目光依旧停在王璋身上，“镇国公出征，朕送你四个字‘以奇用兵’。”
王璋弯着腰，拱着手，答道：“皇上天恩，臣铭感五内，此番出征，万死难报陛下。”
“不用万死。”梁煌的眼神不似先前锐利，缓缓取下了头顶的香叶冠，示意王璋上前，“这顶香叶冠，是朕亲手编制，现赐予尔。”
一旁的众人虽不敢抬头，但也有了一丝骚动，更多的，还是羡慕之情，要知道，他们已经侍奉皇帝陛下多年，还未有过如此殊荣。
王璋双手去接，启帝却让他低下头来，亲自为他戴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脸也舒展了起来，露出了一丝微笑，“不错，越来越像你爹王辉了。”
李若嵩和高京两个老头，已快花甲之年，跪着的腿早就发软，却又不得不咬牙坚持。
他们心知此番内阁会议，两人的意见居然统一，让皇帝起了猜忌，皇上表面上没说什么，实则心里已经记了下来，这会儿还让跪着，就已经显得很刻意了。
就是不知道，王璋小儿那夜见了皇帝究竟说了什么，竟然让皇帝如此另眼相待。
眼见王璋恭恭敬敬地戴好香叶冠，又行了礼，启帝梁煌这才转头问向一旁的首辅，“李若嵩，你看镇国公像不像他爹？”
李阁老此刻跪着已经是筋疲力竭，仍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的话音不打一丝颤儿，“回皇上，镇国公王璋确如老国公一般，恭贺皇上，我启国又添了一员大将。”
梁煌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似乎不把他恭维的话放在心上，又问向次辅，“高京，你来说说，这次镇国公出征，胜算几何？”
高京此刻也不好过，本就瘦弱的身躯更加不甘，喘着气道：“回皇上，我大启朝威震四海，区区北凉早已是我们手下败将，老臣愿意设宴为凯旋而来的镇国公接风洗尘。”
启帝似乎很满意他这个回答，但是眼神却逐渐冰冷起来，“你要跟朕抢着接风，朕也不拦着，可不要寒了下面将领的心。”
高阁老摇摇欲坠，“臣愿意捐出一年俸禄，用来犒劳三军。”
梁煌这才微不可察地变换了一下脸色，很快又恢复如先前那般冷漠神色，“都起来吧。”
众人这才慢慢站直，李、高两位阁老还是靠着别人扶着才慢慢站起。
高京此时却庆幸无比，刚刚表明犒军的意图，本就是为今日之事向皇上服软，启帝既已应允，那自己阁老的位置应该还算得上安稳。
至于那一年俸禄，他压根都不觉得心疼，只要还在这个位置，根本不缺钱花。
启帝又将目光转向王璋，笑道:“既然高阁老都愿意拿出一年俸禄，朕也不能小气了，等你班师，朕另有封赏。”
“朕想了想，你之前没有军功，难以服众，就封你为四品虎威将军，去翁口府做个参将，好好磨炼一下。”
“臣王璋，仰谢皇恩。”王璋重重拜了下去。
启帝摆了摆手，“都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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