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信件封起,注明收件人信息和收信地址,又嘱咐秋禧嬷嬷明日一早将信邮出,允宁感受到内心的满足。疲乏逐渐袭来,她略略收拾,濡湿的头发在窗边的风吹拂得也逐渐干爽起来,便倒头向床上躺去,一会儿就沉沉入睡了,一夜安和。
路易却仍未倦怠,与允宁相处的一天甚至让他精神百倍。回到居所后,他又整理了近日的政治文件,处理了议会派遣的相关事务,但也只是做大概了解,并没有准备发表什么意见或提出相应议案。他自从回到巴黎,明显感受到临时政府的恶意,也从政府议案中明白他并不受到待见,虽然被选为了议员,但他决定采取游戏人间的态度,少言寡语,以麻痹政敌。他希望自己的策略能获取更多的信任,既然他能够翻盘成为议员,击碎了此前对法国皇室成员不得返回巴黎的禁令,那么他一定能韬光养晦,等到重建共和国,担任总统的一天。
何况此次他回到巴黎,发现三十年了,巴黎城内的下水建设,路面建设,贫民安置情况,城市公共卫生状况仍然恶劣,他对那些只知政治纷争,谈虚弄玄的议员非常不满,于是暗暗列下现状和规划,等待日后自己有话语权时逐一加以改善。手中的事务处理完毕,一摞摞笔记被置于桌子的一角。他伸直脊背,大大地舒展了身子。定在空中时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于是他来到窗边,向外张望,看到附近的灯火一盏盏熄灭,合家入眠的安宁让他羡慕不已。
仔细思考后,他将小厮叫了进来,对他布置了什么任务,并要求他三日内完成,最好明日就定下来。最后一句话是,无论代价,只论结果。小厮走后,他仍久久站在窗边,眼里望着的分明是允宁的酒店的方向,他想知道这样年轻的女人回去后是否睡的香甜,年轻真好,他愿意她睡的香甜,更希望她因为他的陪伴而更加安宁舒适。她真的就像一只小兽,带着尖锐的触角和明亮的眼眸,从她第一次以黑色冷艳入场,用一杯红酒和一张带有獬豸的手帕走入了他的视线,到她水绿色的飘带在紫色葡萄园中熠熠生辉,他就明白自己是不称职的猎人,只会耽腻于有她的风景。甚至,他希望自己是葡萄藤首尾的带刺玫瑰,守卫在她身边,点亮她的生活并护她周全。
艾琳仍在辗转反侧,她受够了这样的日子。来到路易身边已经两年了,她本以为与心中的王子能够更加密切,没想到反不如路易在监狱中的日子,那时虽然无法长时间陪伴,却能每日见上一面。如今,她的生活就是在等待中,路易有时一周回一次,有时又要好几周,但每每短暂的一次,她就像过节一般激动。城堡的人都非常尊敬她,仿佛她是家中的女主人。但与路易的聚散,让她察觉自己再无法控制情绪波动,每次路易的离开,都会让她失眠,而她愈发清晰自己逐渐步入三十岁的序列了。
她原以为路易只是醉心政治,她记得那天路易将她领去城堡,对她说就把这当成自己的家吧,她激动到失语。但他的意思那般朦胧,之前他从未带女人回来,在巴黎也未听过他与任何女人有何瓜葛,因此她也就放心地料理家业,并期待着时机,或许当路易想要成家立业时,会发现自己一直在等待。
没想到今日,他带着一位20岁的东方格格出现在古堡,他甚至那么热情那么宽厚地为她讲解,与她谈心,甚至还不顾阻拦必须送她回家。哦,不,是要让她留下来,当一夜古堡里的公主,抑或是女王。艾琳摸了自己的脸,感觉到一丝前所未有的松弛,她的手顺着摸向自己的胸口,一阵刺激的电流将她打中,她想象到这里或许也并不迷人了。于是她气恹恹地将手置于被子外,任由寒风吹拂手臂,不顾臂膀会被吹的麻木,她两眼明亮,望向天花板,好深的孤独与幽怨。她开始气自己为什么要为了路易独身至今,也怨怪路易不解风情。
她又起身,就着微弱的烛光,环顾了房间的四周,到处都是精致的器皿和美丽的装饰,这样的生活怎么会是她一个狱卒之女可以享受的呢?即使是接受年轻时的求婚,那些也不过是乡野村夫,最好的似乎也只是是镇上中学语言教师,她宁愿在古堡里哭,也不在村屋里笑,她不要过母亲清贫劳碌的一生。想到这里,她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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