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宁宴忽然高高应了一声,又敲了敲门,“冬晚姐叫我,我一会儿来!”
其人一走,裴靖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怕什么,我们又不是偷情。”奚迟有些不满。
“你还敢说!”裴靖脸色涨红,将奚迟从身旁推开,“登徒浪子!”
这人扑得太过迅速,她短短一惊便匆匆入围,直到现在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奚迟契而不舍地搂住她的腰,“方才我感受到你的心意了,等到夜深人静时我们再叙此话。”
“不准再说了,我要翻脸了!”听到门外再次响起脚步声,裴靖赶紧推开奚迟打开门。
宁宴小豹子似的连蹦带跳地蹿上来,一进屋便欢喜地问裴靖是何时回来的,接着又埋怨裴靖不去找他。
裴靖尚未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又尴尬又紧张地胡乱回答,“你在宫里陪陛下,我半夜三更去找你,你、我不要命了?”
“你可以把我叫出来呀!”宁宴一边说着,一边来回转圈,“我好看吗?”
他今日穿了一件银灰的貂裘,领口、袖口镶着一大圈深灰的皮毛,通体顺滑如绸缎,贵气又暖和。
裴靖瞄了一眼,“像个大耗子。”
宁宴一脸“你果然不懂”的表情,回头问奚迟好不好看,不出所料地在奚迟这里得到了想要的答复,他心满意足地将自己团成一团坐到床上,看起来像个吃撑了的大兔子。
裴靖将礼物拿给他,他高兴地接过来,正打算大肆吹捧一番,却莫名感觉奚迟有些奇怪,“你很热吗?”
奚迟眼神一飘,掩口咳了声,“是有点儿。”
“怪不得,我看你颈上全是汗。”宁宴起身推开窗,凉风一下吹进来,屋内热气瞬散,“现在好些了吗?”
“好多了,我去换身衣裳,你们先聊。”奚迟红着脸落荒而逃。
宁宴目送奚迟消失在窗外,兴高采烈地拉着裴靖要对方讲讲望京的事。
话说到节骨眼上,奚迟换好衣裳回来了,停在小胡床前想和裴靖并肩而坐。
裴靖却先一步蹿到宁宴身边坐下,怕奚迟跟过来,便紧贴在宁宴身上。
宁宴受宠若惊,顺手推舟搂住她的腰,“怎地对我如此亲近,这可不像你,莫不是被邪灵附体了?”
“被你附体了。”裴靖拍掉腰上的爪子,她现在特别痛恨有人对她搂搂抱抱。
宁宴委屈地缩回手,摸着手背上的红痕重新接上话茬,“你刚刚说酒肆什么来着?”
裴靖将与燕赵雪合作的前因后果又说了一遍,最后说如果顺利的话酒肆开业便有着落了,如果不顺利的话那她也没辙。
“她别开偏了便成。”宁宴对酒肆能不能开张不太在意,他比较在意凉国侯府的门楣能不能保住。
“人家从良了,再胡说当心我抽你!”裴靖之所以表白燕赵雪的身世,并非是为了让人议论,而是好教人知道,燕赵雪在花楼和李府那般污浊肮脏的环境里都能满怀孤勇,为了给妹妹讨还公道而抵死不让,倘若环境再好些,说不定能迸发出更大的力量。
“我没有轻视她身世过往的意思,有的选谁愿意堕落风尘,我是怕她……”宁宴话到嘴边顿了一下,改口道,“怕你苦心错付罢了。”
裴靖明白他的意思,便是担心燕赵雪吃不了做生意的苦,再回头追寻以往那种简单奢靡的生活。
事实是,人好管,人心难管,他们坐在这里只能给燕赵雪提供选择,至于燕赵雪最后如何抉择则并非他们能说了算的,总不能强迫人家选他们给的路,那与逼良为娼的鸨母又有何区别。
“且随她去吧,”奚迟无所谓燕赵雪做什么,总归酒肆现在是挂在日躔卫名下,“只要能还钱即可。”
一听到奚迟的声音裴靖便会想起刚刚发生的事,顿时里里外外都不得劲,她怕宁宴看出端倪,于是赶紧找了个奚迟可能插不上嘴的话题,“我听说你最近心情不好,哪儿不好?”
“咳咳咳!”奚迟在旁连连咳嗽暗示,恨不得把肺咳出来。
裴靖对此充耳不闻,“可是因为南戎占据河西道一事?”
宁宴难得没有配合她,反倒关心起奚迟的身体,“阿迟你怎么了,今天很不对劲,又是流汗又是咳嗽的,莫不是受了寒,要不要歇会儿?”
他伸手摸了摸奚迟的额头,好像没有发热,一时有些疑惑。
“我……”奚迟神色一顿,而后下定决心一般坚定开口,“宴哥,我和卿卿……”
裴靖忍不住跳起来,不由分说地将奚迟扯到床上用被子捂起来,报复似的掖紧被角,“歇着。”
奚迟险些背过气去,缩在被子里面不敢动弹,宁宴帮他把被子拉下去,免得他被憋死。
裴靖坐在床头背对着奚迟,抱着宁宴的手臂同对方说话。
宁宴呆愣愣地听着,但什么也没有听见,只觉得抱住他手臂的这双手软绵绵的,不像握刀的手,而像摘花的手,越想越心猿意马,越心猿意马越想入非非。
裴靖浑然不觉,仍自憧憬着酒肆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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