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前~

葛妇的小孙女已有半岁,其儿子也在镇上谋了个私塾伴读的闲职。一家人的生活虽很平淡,但却总能听见几声爽朗的笑意。

“哈~~~”

“心眉她奶~这边这边~”

“我早就给你占了个好地儿!”

“快来!”

“哦,对了~”

“你家儿媳还好吧?”一位大婶咧着笑嘻嘻的嘴问。

“嗯~还行。多亏了王神医送来的草药,她现在啊都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阿弥陀佛,好事,真是好事!”

“是啊,我们~~~”

“誒,姐~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个男人?”大婶一边探头,一边故意压低了嗓门地说。

“在哪儿啊?”

“就在山脚那边!”

葛妇学着大婶的模样,赶紧将脖子也伸出了一尺来高。

“没有啊!山脚下一个人都没有。你是不是看错了?”

“嘿,奇怪了。我刚才明明~”

“哈哈,我看你啊,就是想你家老头子了,还什么男人呢?!”不待对方把话说完,葛妇直接就怼了回去,硬是把大婶臊得满脸通红。

“哎哟,瞧你说的!都几十岁的人了,还想他做甚!”

“好了好了,不跟你瞎贫了,我回去了。”

潺潺河水自东来,粼粼波光浅浪生。鱼儿吐瑞奔龙赛,大鹅挺腹享自在。三三俩俩成可贵,飞毛扑舸笑言开。

或许是因为觉得刚才的对话着实有些无稽,所以葛妇才会难掩其上扬的嘴角,并时不时地回头瞟那么一眼。

可就在这时~

一个人影突然冲进了水面的纹理中,更吓得葛妇身体一震,差点儿没直接坐在河滩上。

“你~你是谁啊?”

来者鼻梁高挺,薄唇紧闭,黑亮的长发上束了一段飘逸的锦绸。那满身的血污在青衣的映衬中,显得既狰狞又突兀,甚至都将腰上的墨玉给染成了朱红色。只见他左手提剑,右手抱着一个酣睡中的婴儿,并颤颤微微地看向葛妇。

“我~~~”

只字未多,男人已经双膝跪地,且眼看着就要把婴儿扔了出去。

“小心孩子!”

说是急那是快,葛妇顾不得多想什么,一把就将襁褓拽了过来。

“好险~”

“要是再晚一步,这孩子非砸水里不可!”

“我说你~”惊慌中,葛妇一边安抚着婴儿,一边歪头看向自己的脚下。“喂~,醒醒!醒醒!”

“这人该不会是~”

“shi了吧???”

葛妇连忙后退几步,然又拨弄着脑袋来回张望。

“奇怪了!平日里那么多人,今儿怎么连个鬼影子都瞧不着。”

“这人要是真shi了,官府会不会怪在我头上啊?”

“算了算了~”

“我还是别管这档子事了,免得~”

话音未落,葛妇赶紧把襁褓小心翼翼地放在岸边,还特意朝男人的身旁又?了两下。

但~

也正是这么一放,才让葛妇真正看清了婴儿的模样。那肥嘟嘟的脸蛋上,一双半眯的眼睛既清澈又透亮。其如樱般的小嘴还不停地吧唧着什么,像是在做梦,但更像是在与她对话。

“啊~”

“多么可人的孩子呀!”

“若真就这么放着不管,万一被河水冲走了怎么办?”

“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万一饿了怎么办?”

“万一醒来哇哇大哭但又没人安抚怎么办?”

正所谓:“怜爱之心就如春风化雨般奇妙,不需要太久,只需一个瞬间便已足够。”

葛妇屏气凝神地半蹲下去,用一根指头轻轻地,慢慢地,怯怯地靠近男人的鼻子,且在犹豫中把心一横。

“还好~”

“有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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