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克拿来以后,还是老样子,俩人一伙,干别。玩了几圈,我就感觉这次玩扑克与往常大不一样,我发现师傅和三小子有多少牌都管柏哥孟俊祥一个人,而我呢,要是管师傅的牌,师傅瞪我不说还没好声地喊叫。可不管他吧,又怕柏哥吃亏,弄得我不知道咋出牌好了,但柏哥孟俊祥看上去好像并不介意这些,尽管他自己每管三小子一张牌,后背都要挨上三小子一两巴掌或一两拳头,有时打得他直咧嘴,但他依旧笑呵呵地边躲边出牌,但终究是躲得过去的时候太少了。就这样又玩了几把,我和柏哥孟俊祥很快就输了这一局,柏哥孟俊祥啥也没说,抬屁股就上小卖店买瓜籽去了。趁此机会,我跑到后厨房又去找活干,我真不想再玩了,可还没等我想好要干什么呢,三小子就来叫我,还要继续玩扑克,但我说啥也不玩,气得他一甩胳膊走了。于是我就想再擦擦灶台,可刚拿起抹布,柏哥孟俊祥又进来了,拉着我非要上前边接着玩,还悄声劝我说,如果不玩,师傅该不愿意找你别扭了。见状,我无奈地将麻布往案板上一扔,跟着他上前屋去了,四个人又接着玩起来。
打这一局的时候,师傅变得和蔼了一些,每次三小子打柏哥孟俊祥他都会不软不硬,笑呵呵地骂上三小子一两句,但不管师傅怎么骂,三小子是照打不误。有时师傅不说还好点,师傅越说他打得越重。见此,我实在看不下去了,看着三小子我轻声说道:“三哥,玩牌就玩牌,你总打人家干啥呀?”“我愿意,你管不着,人都没说啥关你屁事。”三小子瞪着眼睛骂道。“唉唉唉,别这样,玩的好好的这是干啥?来来来,出牌出牌。到谁班了?出牌呀?”柏哥孟俊祥忙站起身笑道。“谁不说是啦,玩牌就玩牌,老打人干啥?得得嗖嗖地赢两把就不知道姓啥了,告诉你别打别打,就不听话,有人心疼了吧,出牌呀,还愣着干啥?”师傅一本正经地又板起脸来杵了三小子一下说道。“出牌出牌,到谁班了,出啥啦?”柏哥孟俊祥忙笑着喊道。“到我班啦,俩十。”师傅接着喊道。我没再言语,三小子也不吱声了。于是大家又接着玩起牌来,但三小子并没因为我说他而有所收敛,反倒打得更狠了,看着柏哥孟俊祥无所谓的样子,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哎,没招哇,身不由己,玩吧,咋整?直到来吃饭的那桌客人走了,大家才散局,我呢,自然又有活干了。
等我收拾完厨房,再次来到前屋时,柏哥孟俊祥、师傅和三小子三个人正在看电视。于是我走到柏哥孟俊祥跟前轻声问道:“柏哥,你咋还没走呢?”“不是说好咱们一块洗澡去吗?”他轻声说道。“还去呀?都几点了?明天还得起早干活呐?”师傅沉着脸说道。“你自己去吧祥子,你看谁跟你去呀?”三小子又说道。“真不去呀?”柏哥孟俊祥又问道。“说不去就不去,谁跟你开玩笑呢?”三小子笑道。“你自己去吧,他们都洗完了。”师傅看了我们俩一眼说完上后屋啦。见状,我无奈地看着柏哥孟俊祥说道:“你自个去吧柏哥,我不去了。”“那好吧,拜拜松哥,拜拜三哥。”柏哥孟俊祥冲着三小子说道。“拜拜!”“明天来接着玩扑克啊,祥子。”“好使。”柏哥孟俊祥说完笑着走了。哎……
第二天一大早,师傅以为过节,附近单位都放假,估计吃饭的人不会多,就让三小子回家过元旦去了。可谁成想,到中午的时候突然来了两大桌二十多个人,这下可把我和师傅忙坏了。正忙着柏哥孟俊祥来了,于是,他也主动伸手帮起忙来,再加上师母,四个人忙的那个欢。这时慧敏来到后厨房喊柏哥孟俊祥,说是他二大爷来了,柏哥孟俊祥便和慧敏上前屋去了。不长时间,他又回来了,说是二大爷一家来看爷爷奶奶,为图省事儿,上这要了几个菜,等给客人们做完了再做就可以。“你二大爷都点啥了?”客人们的菜上完以后,师傅冲柏哥孟俊祥问道。“红烧排骨,大鹅炖土豆,浇汁鲤鱼和宫保鸡丁。”柏哥孟俊祥说道。“哎呀,没有大鹅了,鲤鱼刚才也都做了,好像就有点排骨。小陈,鸡肉还有吗?”“有。”我答道。“排骨够一盘吗?”师傅又问道。“差不多够啦。”我又说道。“祥子,你回去问问你二大爷,换两个菜要点别的吧。”“不用啦叔,有啥就做啥吧,整四样菜就行。”柏哥孟俊祥说道。“别的啦,还是回家问问吧,快去呀。”师傅说着就往外推柏哥孟俊祥。“那好吧,我回家问问去。”柏哥孟俊祥看了我一眼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走了。随后师傅也走了。趁此机会,我赶紧找出早已剁好的排骨放到一旁准备上,然后又找出鸡肉开始切鸡丁,干着活我心想:鲤鱼是真没有了,确实都给顾客做了,可大鹅还有哇,师傅咋说没有呢,至于排骨……“小陈,排骨还剩多少?”这时师傅打断我的思绪说道。“还剩不少呐。”我说道。“够三盘不?”“不够三盘,两盘差不多。”“都拿出来吧,用水淀粉抓一下。”师傅说着走到灶台前打开煤气罐,点着炉盘坐上炒勺倒上油。看着师傅忙着,这边我就用水淀粉开始抓排骨,抓着抓着我就感觉不对劲,平常做红烧排骨我记得不用水淀粉抓呀,师傅今天咋让我用水淀粉抓排骨呢?可又一想,也许是师傅给柏哥做,有可能是想做的好一些吧。他让我都抓喽,是做三盘呀?还是做两盘呀?还是做一盘呀?正寻思呢。柏哥孟俊祥回来了。“回家咋说的?你二大爷还要啥啦?”师傅拿着手勺问道。“我二大爷说了,那就整两个有的吧,别的就不要了。”柏哥孟俊祥说道。“祥子,真不好意思,刚才顾客又点了糖醋排骨,排骨就剩两盘的量了,你看……这咋整?”师傅又说道。“真不巧哈,那就不做排骨啦,只做一个宫爆鸡丁吧。”柏哥孟俊祥笑道。我一听这话,怪不得师傅让我用水淀粉抓排骨,原来是这样。哎……我把抓好的排骨盆往旁边一推,洗了把手又接着切鸡丁,我偷眼看了一下柏哥孟俊祥,他发现我在瞅他便来到我身旁,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屁股,我回头瞅他笑了笑,他也笑着朝我挤骨了一下右眼,我没言语继续切鸡丁。切完鸡丁,我就站到师傅身后看师傅做菜,师傅正在用各种调料勾兑汤汁,这时师傅回头看了我一眼说道:“再切点葱花去。”“料罐里还有呐。”我轻声说道。“我让你切你就切,哪来那么多废话。”师傅瞪我一眼说道。无奈我只好去切葱花,等我切完葱花,师傅已兑好汤汁,排骨也倒入漏勺炸好了,这时又见师傅来到我面前抓了点葱花丢到手勺里,又到料罐里舀了点蒜沫,姜沫去炸锅。然后很快倒入调好的汤汁,接着师傅又用手勺盛了八九块漏勺内炸好的排骨放到一旁的一个二大碗里。这才将剩余的排骨倒入锅内,翻了几个个,就出勺分装成两盘,最后使劲的用手勺敲了两下炒勺才刷锅,接着就开始做柏哥孟俊祥所要的唯一的一道菜宫保鸡丁。不大一会儿,宫保鸡丁儿就做好了。柏哥孟俊祥掏出一张五十元的钞票递给了师傅说道:“给你钱叔。”“给啥钱给钱,快端走吧。”师傅说着端起盘子走上前递到柏哥孟俊祥手里,轻轻的往外推他,可柏哥呢,一手接过盘子,一手将钱丢到案板上,然后转身就往外走,师傅手也快,捡起钱跑了两步,在走廊里追上柏哥孟俊祥,两个人撕撕巴巴进了前屋,至于结果如何我就不知道啦。
一个人又开始收拾起厨房来,下午柏哥孟俊祥没有来,晚上他也没有来,二号一整天他还是没有来。漆黑的夜里,一个人躺在被窝里,心中真有点想柏哥了。可以说每时每刻都盼着他能来,因为在这块他是我唯一一个最贴心的朋友了。他不来我就感觉是那样的孤单,是那样的寂寞,就好像心里丢了什么东西似的,干什么都心不在焉。特别是当我听到窗外偶尔传来的鞭炮声,这种感觉就越加严重,这不仅使我想柏哥,更想远方的老爸老妈,哥哥姐姐弟弟妹妹,还有我那帮铁哥们儿。白天还好过一点,可这不眠之夜真是难熬,仿佛这世界就剩我这一个喘气的了,我的思绪不由得信马游缰,山南海北地四处飘摇,特别是想起傍黑天吃香蕉的事,更叫我万分想念我的老妈。事情是这样的,师傅买了两挂小碎香蕉。一家人都放开了量吃,唯独我吃完一个再拿第二个的时候就叫师傅给说了,他说我吃一个尝尝就行了,还管够吃,真看不花钱了,然后拎起剩下的香蕉跑后屋去了。听了师傅的话,看着师傅的一举一动,我第一次对师傅产生了憎恶之心,我的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但我强忍着没有让他流下来。想想在家,老妈有什么好吃的,自己都舍不得吃一口,偷偷的背着老弟老妹给我吃。要知道他们才是他的亲生骨肉哇。哎,这个老妈多好哇!出门在外,身在屋檐下的感觉是真不好受哇。哎,这怎能不让我想念老妈呢?屈指算来,离家也有半年之久了,这半年来老妈还好吗?他会不会因为我而……我不敢再想下去,我的泪水流了下来。我想家,我想我的老妈,我想我的老爸,我想我的哥哥们,我想我的老弟,我想我的老妹幽兰姐,我想我的牡丹姐,我想我的梅哥,我想我的竹哥,我想他们每一个人,我想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可我……哎,现在这个样子又怎么有脸回家呢?哎,老妈呀老妈,儿子暂时回不去,儿子就在远方祝福你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不要想念我这个不孝的儿子好吗?等我学成手艺,我一定回到你身边,我一定做一个最孝敬你的儿子,暂时原谅儿子吧,我心爱的老妈……泪水呀流哇流,思绪呀飘呀飘……就这样,不知什么时候我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下午,我正在后厨房擦地呐。隐约听到前屋有大吵大嚷的声音,我急忙丢下拖布来到前屋一看,师傅正与一个拎着黑色西服的男人理论呐,就见那个男人晃动着身子,指着西服的一只袖子,醉醺醺地大喊道:“这是在你家整的,我这西服两千多块,你拿我当傻子呐。不赔,不赔不好使。”“拿来我给你擦擦吧。”师母拿着一条湿毛巾走上前去说着就要擦西服,但那个男人将衣服使劲往身后一甩又喊道:“想擦不好使,赔,必须得赔一件新的。”“老李还是擦擦吧,看能不能擦掉,擦不掉再说。”旁边的一个高个男人说道。“不行,非赔不可。”“不给面子老李,给个面子好使不?老李。”高个子又说道。“擦擦吧大哥,就蹭点白灰也没蹭坏。”师傅又说道。“看我哥们面子,擦擦行,擦不掉咱没完。”师傅接过衣服,师母刚要上前去擦,只见师傅一把抢过毛巾没好声的说道:“拿来吧你呀。”然后小心翼翼地去擦衣服。“擦不掉别硬擦,赶快赔一件咱啥话没有。”醉鬼说道。“大哥,这不是擦地挺干净嘛,也看不出来。”师傅捧着衣服笑着说道。“谁说看不出来,你瞎我还瞎呀,让别人看看,你瞅瞅有没有?你瞅瞅有没有?”醉鬼抢过衣服,拿到高个子面前和师母面前说道。“老李,擦地挺干净,不细看看不出来,我看就拉倒吧。”高个子又说道。“拉倒,那不行。赶上不是你衣服了,看出一点都不行,两千多块呐。这叫我咋穿?没说的,赶紧赔一件,我们马上就走,没时间跟你们磨叽,我们还有事呢。”“大哥,你看你这衣服也没出啥大毛病,就蹭点白灰,还不至于赔一件吧。”师傅又说道。“蹭点白灰就不行,两千多块的西服蹭点白灰就不值钱了,你看谁买红宝石买带白点的。”“老李,我看这样吧,你也别难为人家了,咱问问他咋办。”一直坐在旁边的一个胖子起身走上前又说道。“那好,你是老板,你说咋办吧?”醉鬼又问师傅。“这样吧。饭钱我们不收了给你返回去,就算老弟请三位大哥吃顿饭咋样?”师傅想了想说道。“一顿饭才多钱呐,那不行,拿我当小孩哄呢?告诉你我没多,别以为我喝多了好糊弄。”醉鬼又说道。“老李,我看这样吧,再让他给你买盒烟咋样?”胖子又说道。“看我哥们儿面子。那就再买盒烟算了。”醉鬼说道。“要啥烟,大哥我给你买去。”师傅说道。“随便,看着办吧。”醉鬼说道。师傅一转身出了店门。不一会儿拿了一盒烟回来了,这时师母也将钱如数的返给了醉鬼,醉鬼接过烟颠了颠说道:“今天让你们捡便宜了,走吧。”说完把烟往裤兜里一揣,这才消停地走出店门,师傅随后也陪着笑脸跟了出去。至此,事情就算解决了。
于是,我又帮慧敏捡桌子,师母在一旁低头刷酒杯。这时师傅回来了,一进屋便大骂师母,这是常有的事,更何况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所以我也没当一回事,因此,捡完桌子我又回到后厨房继续擦地。擦着擦着就听前屋传来稀里哗啦打碎玻璃杯的声音,同时师傅的怒骂声也更高了,一声紧似一声。我站到门口又仔细地听了一会儿,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因为师傅的叫骂声突然消失了,于是我轻手轻脚地朝前屋走去,想看看前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刚走到走廊的一多半,就从前屋传来扑腾扑腾地打斗声。我紧跑了两步掀开门帘一看,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只见师傅咬着牙,拳打脚踢,劈头盖脸地打向蜷缩在墙角处的师母,同时嘴里还不停地骂着。师母呢,就好像一个沙袋似的晃来晃去,一声不响地任师傅“操练。”我愣了片刻才醒悟过来,赶紧冲上前去拉师傅,师傅连看都不看我一眼,猛的一下将我推向一旁,我站立不稳,倒退了几步,脑袋重重地撞在了玻璃镜子上面,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但我顾不上这些,又一次冲上前去拉师傅,就在这时,就听有人大喊道:“快住手老王,你这是干啥呢?”抬头一看原来是孟奶出现在眼前。随后,慧敏和两个中年妇女相继走进屋,师傅收住手脚,气哼哼地站在一旁,喘着粗气和孟奶打着招呼。孟奶上前劝说起师傅来。另外两个女人同时将师母扶了起来,找了个椅子安顿好以后,询问起事情的原因来,可师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坐在那里低着头就是一个劲的哭。我见有人来了,师傅不骂了也不打了,于是我又回到后厨房继续擦地,擦着擦着,就觉得自己的头有点疼,我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当时我的心就咯噔一下,我的天呐,我的头起了个大包,再看自己的手,竟然还有血。哎,师傅哇师傅,你这人咋这么狠呐?有这劲刚才对那个醉鬼咋不使呢,跟自己的媳妇,跟自己的徒弟使算啥能耐?哎,还多亏孟奶,她要是不领人来,师母还不得叫他打死。师傅哇师傅,你可真够呛,叫我也白挨了一下撞,好在不是十分严重。正想着,慧敏来到后厨房沏茶水,于是我赶忙问道:“慧敏,到底是咋回事呀师傅打师母。”“我妈给人结完账以后,发现那人衣服上有白灰,就让那人打扫打扫。谁成想那人就赖上饭店了,说是在饭店蹭的。连吃饭带烟钱赔了人家一百多块钱,我爸就来气了。”“啊,那现在没事了。”“没事了,我把孟奶找来了,他正劝我爸呢。”“我还寻思她咋来了呢?是你找的孟奶呀?”“嗯呐,那要是不找人我爸打起来没完。小陈,你磕脑袋啦?”“嗯呐,刚才是磕了一下。”“没磕坏?”“没有,没咋地。”我犹豫了一下说道。“真是万幸呀。”“咋的啦?”“你把大镜子磕打了你却没咋地。”“什么?大镜子打了?”“嗯呐,你太幸运了,你是好人呐。”我没再说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看着慧敏我笑着低下头继续擦地。她也拎着小茶壶走了。擦着地我的心不免又悬了起来,大镜子撞打了,这得多钱呢?这回恐怕又要挨骂了,弄不好下一个挨揍的就是我。哎,我咋不说把脑袋撞出血了呢?这样兴许我的责任还能小一点。哎,我真傻呀,就寻思别再有事,可偏偏就有事,要是三小子在家就好了,只有他才能镇住师傅,真希望他能快点回来。哎,得了吧,想那么多干啥,反正也这样啦,师傅爱咋地咋地,管他呢,他要是真打我,我就不干了回家,我太想家了,在这干的真没劲。柏哥呀柏哥,你干啥去了,都好几天没来了,烦死我了,也不来陪陪我。哎,不想了不想了,还是赶紧擦地吧,就这么个破地,成天擦呀擦,闹心死了。然而,直到睡觉前也没见师傅有责骂我的意思,就好像饭店不曾发生过什么事情似的。一切都恢复了往日常态。这倒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尽管这样,我这颗忐忑不安的心依然放不下来,因为我不知道师傅什么时候还会抽风似的发脾气。哎,有啥招呢?干一天算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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