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走出市中心的总会大楼。

大熊快步上前,悄声问:“楚哥,老大怎么说?”

张楚微微点头:“同意了,我外出期间,老大将派刘五长老去黑虎堂暂代职务!”

他返乡祭祖、为父母修缮陵墓,侯君棠不仅没有阻止,反而给予高度赞扬。不仅亲自挥毫,为他父亲题写了“万古流芳,德行永续”的墓联,还主动询问是否需要总部派人护送。

在这个世界,虽然没有“百善孝为先”的格言,但对孝道的尊重绝不亚于古代华夏社会。

当然,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一个人无论有多少优点,如果他连养育他的父母都不孝顺,又怎能期望他珍视朋友的情谊呢?这种人,不宜深交!

反之,一个人即使劣迹斑斑,但他孝顺父母,表明他至少有人性的底线,还是值得交往的。

张楚坐进轿车,大熊问:“楚哥,我们回家吗?”

张楚稍作迟疑,回答:“去牛羊肉市场,我要去师父家。”

“是,楚哥!”

......

张楚走进梁宅,恭敬地向梁无锋行礼,然后提及纳妾和回乡之事。

梁无锋听完,点头说:“理所应当,何时动身?”

张楚:“明天清晨。”

梁无锋皱眉:“这么急?”

张楚微笑道:“早去早回嘛,正好我妈订了十五那天接新娘进门,明天出发,或许还能在元宵节前赶回来...对了,这段时间您得多保重身体,我爸不在,到时候只能请您做高堂。”

梁无锋闻言,不禁朝门外看了一眼,问:“今天新娘没来?”

张楚闻言拍了拍额头,不好意思地说:“忘了带她们过来拜见师父了。”

梁无锋不在意,起身走到客厅外,唤来老仆人福伯,低语一番。

不久,福伯拿着一只手掌大小的紫檀木盒回来。

梁无锋接过木盒,递给张楚:“这是为师给两位新人的见面礼,你代为师转赠!”

张楚好奇地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晶莹剔透的翠绿色翡翠手镯,光泽流转。

张楚的手微微一颤,起身行礼道:“师父,这礼物太贵重,弟子不敢收!”

他的眼光不错。

虽然不清楚这个世界翡翠的价值,但这对玻璃种满绿翡翠手镯,就算放在上海的珠宝店,没穿个十几万的衣服,店员都不会拿出来给你看,怕你刮花了赔不起!

“拿着吧!”

梁无锋没接,轻声道:“这对镯子,原本是你大师姐出嫁时,为师花费巨资购置的陪嫁,后来因缘巧合,一直未送出,放着也没用,正好你府中迎接新人,就当作是应景的礼物吧!”

张楚知道他口中的“大师姐”,就是他从未见过的儿女中的女儿。

他心中感慨,再次深深鞠躬:“谢谢师父!”

这就是师徒之情。

想起当初拜他为师时,敬献的入门礼也不过是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恐怕只够看一眼这对镯子。

也是到这一刻,他才猛然意识到,除了那些恩怨纠结的武学还没教他之外,梁无锋对待他,几乎与衣钵传人无异。

两人重新坐下,梁无锋随口问道:“那套《金衣功》,你还没开始修炼吧?”

张楚尴尬地笑道:“您也知道,那套功法...过大年,弄得鲜血淋漓,不太吉利!”

梁无锋笑着抚须道:“确实不吉利,但你得抓紧,为师近来感觉不太好,或许活不了多久了,你不快点,为师承诺的大礼可就食言了!”

平淡随意的话语,落在张楚耳中,却像炸雷。

他愣了愣,回过神来勉强笑道:“师父,您好好地怎么突然说这个,您精神这么好,再活个十年八年也不难啊!”

梁无锋笑了笑,说:“那就借你吉言了。”

他的表情依旧平静。

但这种平静,让张楚心痛。

他霍然起身,在客厅里焦虑地来回走了几圈,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急声道:“师父,您体弱是因为气血衰败,弟子既然能把气血传给手下,当然也能传给您,您这么大年纪了,也不在乎武道无法精进了吧?”

他卷起袖子,准备上前为梁无锋传输气血。

梁无锋摆了摆手,轻声道:“你有这份心意就行了,如果这方法有用,为师早就提出来了...你的气血能为你的手下所用,是因为他们的气血还在循环,而为师的气血循环早已干涸多年,你的气血入体,也只是无源之木、无根之水,维持得了暂时,维持不了长久!”

张楚固执地上前,轻轻把手掌放在梁无锋瘦骨嶙峋的胸膛上:“哪怕只能维持一刻钟也好,您别心疼气血,弟子天生气血异常您知道,量足够!”

梁无锋也不拒绝,淡笑着任他行事。

浑厚的气血分化成一丝丝、一缕缕,透过张楚的手掌涌入梁无锋体内。

然而张楚的心情一路下沉。

他看到,自己的气血进入梁无锋体内转了一圈后,就从他全身毛孔逸散出来。

他的身体,就像一个漏斗。

漏斗打水,终究是空!

“好了!”

梁无锋轻轻一掌隔开张楚的手掌。

他的手明明已经瘦得只剩皮包骨头,却依然像铁钳一样,张楚竟挡不住!

“为师知道你孝顺,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人总归是要死的,为师能有一个善终,已经很满足了!”

他微笑着说:“你明天就要启程回乡,家里肯定还有很多事要安排,为师就不留你吃饭了,早点回去吧!”

“哎。”

张楚应了一声,神色黯然地向梁无锋行礼,拿起紫檀木盒向外走去。

梁无锋起身相送。

走到客厅门口,张楚瞥见

轿车在城市街头的颠簸让张楚心绪不宁。

昨天梁无锋透露的“我是梁重霄,江湖人称‘铁链横江’”,这句话仍然萦绕在他脑际。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他,直至离开繁华的锦都市,他内心仍纠结着是否该在关键时刻逃离这里。

他反复玩弄着腰间的折叠刀,抽出又收回,心头交织着焦虑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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