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去早市买了些菜,还有一把刚刚裹过水的满天星。我做了早餐,她还没有醒来,今儿餐桌上的花儿换了。我知道,她最喜欢的还是蓝色。她身体不好,前些日子我让儿子教着上网查了一些汤羹的谱儿。年纪大了,厨艺和味觉开始背道而驰,但她也从来没挑过。
是啊,年纪大了我都已经记不清,她的样子了。
我在想我何时能够停止对她的一切幻想.这个出现在我生命中,如同迷一般的女人,也是我的梦魇。文小姐,再次想起你,还是如同四月的蔷薇,鲜衣怒马。我都快忘了你的样子了,梦里也是模糊的。你牵引我到另一个梦中,我却在别的梦中忘记了你。现在我每天都浇灌着蔷薇,却让幽兰枯萎。那晚妻子怒了,对我说:“我是你的枕边人,有血有肉竟然抵不过一个影子!”如今躺在我身边的这个人,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给了她我的一切,除了爱。女人的爱对于另一个人来说,有些是醇酒,有些是甜点,有些却是渍水.
自古多情公子车载斗量,没什么可稀奇的。能混的如鱼得水的,其中就有刘峰硕了。风流公子,多情种子。峰硕出生于辽宁官宦家庭,他自小就是深的宠爱的贵公子。小小年纪便通才情懂笔墨。生于金玉,天赋异禀。聪明人往往背负着更多的期许,这是一件毫无道理却又理所应当的事情。他有这能力,何况他还生了一副俊朗模样。一个有家世有能力有背景的官二代,总是很受欢迎的。见多了美人儿,阅尽春色,不会为任何一朵花驻足停留,自是万花丛中过,风流而倜傥。18岁的他考学优异,都说学历是第二张脸,这无疑给他增了色。在这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而中,他脱颖而出,成为一股清流。
但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却在文小姐面前栽了跟头。文家世代从商,最早在山东那带起的家。文小姐的祖父中年时便举家驻足于北平,论权贵,虽是比不上刘家显赫。但自古权商不得纵量。生于北平,长于北平的富贵,是花团锦簇的精致,也是腰缠万贯的安逸。文家有八个孩儿,其中文小姐排老七,是女儿中年纪最小也与最出挑的,她不仅容貌秀美,且见多识广。
他们的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初识文小姐,并没有什么稀奇儿。他见过的貌美女子多了。名声斐然的才女,地位显赫的大家闺秀,还有美艳无双的名媛。何况这文家七小姐也不是那些女生中最惊艳的。从小在祖父和一家人的溺爱与娇惯长大的她,性子果然是不讨峰硕喜的。两人从一认识便开始掐架。今儿他说文七小姐生的弱小,明儿她怒峰硕臼头深目。这日久渐来,便成了欢喜冤家。若是今日这文七小姐安静如湖水,他反倒还觉得缺了点儿什么。时间长了他便开始惯着这个傲娇的主儿。对于年轻男女而言。爱情似乎就是瞬间的事儿。像蜻蜓点水,像蝴蝶穿过花蕊,如此自然而又美好。这一来二去,峰硕开始欣赏这个女子。也许是相貌,又也许是才华。在羽翼下长大的孩子不识疾苦,总会带着一份姿意,从而形成娇矜的性情。而他似乎在这无形当中抵触,却又欣喜着。
文七小姐生来洒脱,游山玩水,活在当下。在成年礼之前,她就独自留洋飘海了很多国家。后来爱上了冒险,她和别家女子不同,见多识广,伶俐不羁,这不正是他喜欢的嘛。就像绽放的山茶花,鲜艳而热烈。
他说:“每次我们的谈吐交流,她会心一笑,让我就像是在读一本内涵丰富的书,花前月下,山径河边,仿佛留下我们一起观赏,游玩的足迹,和我们和谐的笑声。彼时月色如水,清香拂面,两人并肩漫步其中,这优美的气氛太适合恋爱了,我借着良辰美景,开始倾诉了衷肠。”
那时的文小姐,十九岁。她长这么大见过花花肠的风流公子太多了,自是没把那峰硕放在眼里,听文家夫人说,这七小姐打小儿就不羁,就像山阴道上的行人,见了美景,目不暇接,刚叹过牡丹,转眼又歌颂芍药,等过了花季,满地的狼藉,仍不知道自己喜欢的是什么。但他偏偏放在了心尖尖上,即便她始乱终弃。少女娉婷的文七小姐如同枝头的花满身诗意,让他情不自禁的陷入了这无望的浪漫里。
其实在文七小姐眼里,她一直以为自己只不过,是峰硕上一段感情过度的船桨。像他这样风华无双的花花公子,怎可能钟情于她一人,便已是没当真。后来刘峰硕学业繁忙,都是抽空陪牟七小姐打趣儿,有时候忙碌一整天,闲下来已是夜里丑时,那时的她早已在和周公逗闷了。峰硕一开始便知,她自小体弱多病,即便是疾痛,也没能拉住她这些年赴远的脚步。直到后来他才得知文七小姐患有严重的血液病。那年炎夏,复发,文父请了全北平最好的大夫为她医治,她每日在病榻上生不如死的活着。
“我无能为力,我看着她绝望,我比她更绝望,我怕她真的丢下我们走了,我不想她痛苦成那个样子,我束手无策,真想拼了命的给她治,我只想她能不这么痛苦”
这是峰硕在文七小姐治疗期间说过的话。只记得那年的北平的夏天,格外炎热。
也许奇迹总会眷顾善良的女子,秋未她的病情好转了一些,整个牟家也从慌乱中平静了下来。北平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涅槃重生后,她能下床了看这屋外阑珊,此刻想念的第一个人便是刘公子。相生的好感,朦胧的情愫,就像窗外明月,只等桶破了窗户纸,满屋便见银辉,一切在自然不过.他们的爱情顺理成章水到渠成。文小姐给密友的信中写道:
“他那信手拈来的才气,风华无双的模样,早就让我的心如同立春的湖水,生了涟漪。他可以洗手做羹汤,尽管他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才华横溢,嬉笑怒骂皆成文章。轻狂但不权势,游戏但不阴诡,风流但不放纵...”
他们或许是爱过的,生在那满是消毒水和药水味儿的病房里。只是这份爱并不对等,对于峰硕而言是热烈的不过一切的火焰。而在文小姐那里,却是因陪伴生出的落花流水闲情,是浪漫的少女情怀,懵懂而理智。
来年初春,文父为她订下了婚约。而峰硕不能接受的是,她从未反抗过。一开始便就答应了。后来文小姐就像消失在了他的生活中。再也没有写过信。
同年十月,举行了婚礼。
刘峰硕单方面失恋了,他的失恋就像水仙花,对着自己在湖水中的倒影,自艾自怜。他爱上和失去的都不过是他的想象,但这种求而不得的痛苦却是真实的。而她呢,温柔美貌,性子纯良,善待佣人,聪明睿智,赢得婆家一到赞赏,又知情识趣,通笔墨能书画,婚后和丈夫琴瑟和鸣。
两年后,刘峰硕学成驻京,一门心思将自己奉献于电影事业。很多人走向电影之路,都是出于偶然,只是他一心执着于此,他热爱。出演的第一部影片上映后反响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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