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一位金发碧眼的男招待走了过来,他穿着考究,服饰漂亮,竹觉得他的西服、袖扣、和腕上的手表价值绝对超过500洋金。

男招待以一口流利的洋语问道:“coffee or wine?”

西南做了一个“follow me”的手势,随后凑近了侍者,耳语了几句。侍者点一点头,又回到了吧台。

几个身着皮夹克的酒保又忙碌起来,为冷寂的杰姆森酒吧增添了些许生机与活力。

竹不经意间瞟到了松木桌旁一盒火柴和几根土灰色的雪茄,这潮湿的夏日,炉火很快烤干了衣服,身子又热了起来,不免胡思乱想了些什么。火柴盒上画着一个身着绯蓝色的镶金线边的制服童子,头戴深色的贝雷帽,面带微笑,玉树临风,立在拥挤的火车站前。

也不知为何,竹突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强烈欲望,想抽雪茄。

竹拿起了一根卷纸上写着“南洋产”三个歪歪扭扭大字的雪茄,划了根火柴,颤颤巍巍地点了火,浓浓的烟雾,缭绕着天花板上奇形怪状的枝形吊灯,南洋的土烟十分辣,竹吸入时的第一口只觉得呛鼻,第二口便觉得香醇,倒不如说是越品越香——吐烟时还真有些飘飘欲仙呢,只不过这“拙劣”的土烟辣得很,呛味直冲鼻腔,冒着的黄烟也够瘆人的,再加上烟是“万恶之源”,还是不抽为妙,这么想,竹赶紧熄了烟,掸了掸烟灰,把烟头随手丢进玻璃烟灰缸里。

那位招待又走了过来,问道:“sugar?”

苏格?好像一个满民风格的名字,不过——这“苏格”又是什么?先不管他吧,侍者用洋文提问,那自己就也用洋文,竹想。

于是,竹将自己会的所有单词零零散散的拼凑成一句,然后很艺术的匀几个中国词,就是“华英官话”,这既不像法语又不像德语,自然不是纯正的英语,乍一听是匈牙利语,可细听——咬舌发音等差十万八千里之远。

侍者把我说的一愣一愣的,可我也把他说得直眨眼——古云“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而今朝,“以语还语”,打破了各民族之间的语言疆界,何乐而不为?竹心想,可全然没有如释重负的畅快淋漓。

见侍者四顾茫然,竹于心不忍,只好“No”了一声。

“Ice?”又是一个“No”。

侍者在账单上画了一道符,完事。

竹深呼一口气,对自己的洋语很有根了。

……

过了半晌,招待才端来盛着滚烫咖啡的马克杯和一个墨绿色托盘,托盘里盛着淋着一层柔软酱料的大块牛肉,由这天起,竹再见到牛肉便发晕,而咖啡也未免太热了,竹可不敢冒然评价它的味道,说着让人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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