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是被赖明新摇醒的。
“阿瑞,瑞哥!”他不停在我身边呼唤着,我想要睁开眼睛,但是感觉像是被黏住了,我张口咳嗽了两下,“咳咳、别摇了,我还没死,我的眼睛被血糊住了,你能帮我清理一下吗。”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不知从哪掏出了一块布就盖在了我的脸上使劲搓揉着,很快我便睁眼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这里是地底?
我似乎掉入了一个地下通道,这个通道还算宽敞,印入我眼中的除了碎石,还有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发出白光的物体,这个白光倒是比日光柔和很多,万幸我和赖明新没被碎石压住,否则就无力回天了,这里距离地表似乎也不算很远,抬头就能看到裂缝,不然从地上摔下来我就算不死,也是残疾变成“肉条”的命运。
“这里是哪里,阿瑞?”赖明新瘫坐在地上,身上满是擦伤和瘀伤,我浑身疼痛,估计也好不到哪去,更别提头破血流了,我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赖明新突然像是情绪失控,崩溃嚎啕了起来,“我们快死了,怪物打进来了!”
提到怪物,我的心口立刻一紧,几乎令人窒息的感觉快把我淹没了,这种感觉叫恐惧,建木被毁了,没有了树冠的庇护,很快享茂村也会被太阳晒成到处喷毒雾的废土,我们该如何求生呢?
我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哽咽着说道,“我看这地下似乎也能生存,不知道有没有能吃的东西,你别哭了,先起来吧,我们总要先找出口回到地表上。”
赖明新哭了好一会,才万念俱灰地摇了摇头,“你一个人走吧,瑞哥,我只是你的拖累,如果你能活着回去,请你把这个带给音音姐。”他取下腰袋,递给了我。
“别说傻话了,”我勉强笑了笑,“你要我一个人在这里吗,那我很快就害怕到走不动路了,还是有希望的。”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希望,反正我没办法真的抛下一个在黑暗中孤独等死的人,我一想到这种感觉,就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痛苦,药师施音音曾说我的这种性格是最不适合外出的,不是害死别人就是害死自己,我不明白她为什么那样说我。
我搀扶着赖明新,也不知道这个通道是通往哪里,只是二人一瘸一拐地走着。
头顶上时不时便传来地动,灰尘泥土落得到处都是,赖明新要我撕下布条捂住口鼻,他自己也用一块方巾遮住了下半张脸。每次地动时,墙壁上的光球就会受到影响般阵阵闪烁,我担心塌方,这里又毫无遮蔽,只能把命交给上天了。
没想到压根就没走多久,我们面前就已经到了通道的尽头,通道前方被石块完全堵住,不过并非自然形成,而是人为堆砌起来的,这些石料都被打磨过,好像原本是要筑墙但未能完工。
墙壁上开了一扇铁门,这扇门上有一个晶石方格,可以看到内部,这种晶石我也见过,女孩子喜欢收集起来做成手工品或饰品,我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似乎真的有出口。”
我握住门把手,刚想推门,心中没来由地一紧,赖明新催促道,“怎么了,阿瑞,我们能出去吗?”
我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安静,随后踮起脚,透过晶石方格看向门后。
这扇门似乎被家具挡住了,我只能透过一些木架的缝隙看到里面的情况,门后似乎是一个房间,一个桌子大小的铁块在房间另一侧正对着我,上面还贴着一个闪电的标志,一个黑影突然从缝隙中一闪而过,我大吃一惊,一把捂住赖明新的嘴,细声道,“别说话,里面有人!”
赖明新也吃了一惊,我们不知道地下有人意味着什么,反正绝对不正常,他点了点头,我这才松开手,脚下尽量踮高一点,不停地改变角度,想从缝隙后看清更多东西。
这个房间极大,摆放的东西却很少,除了我刚刚看到的铁块与遮掩这扇门的木架,只有一个向上的楼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通往地上,而刚才那个黑影——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称为是人类,因为他的身材极度不自然,身躯瘦长,个头却能有三米,导致双手双脚也像竹签一般,唯独脑袋极大,我强忍着恶心看着他的脑袋,他正背对着我,所以我刚好看见“他”脑袋后的头皮不知为何撕开了,赘生着一块像是脑组织的东西。
他没有头发,衣着倒是很得体,我甚至都不认识他这一身黑衣是用什么布料和染料制成的。
这是地下居民吗,他在这里待了多久了?我满腹疑惑,我要是进去,让他放我们出去,他会同意吗?
我心中迟迟犹豫不决,不知为何,我看着他的体型有一种本能的厌恶与鄙视感,就仿佛多看他一眼都会不寒而栗,我不清楚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只是凭空感觉我们出现在他面前不会有好事发生。
我抛下思绪,继续换了角度从另一条缝隙窥视着内部。
怪人正面对着一个完全由铁块和晶石管制成的物体,这个晶石管内的东西更是令人毛骨悚然,我不敢相信,几乎要惊呼出来。
晶石管内,被不知名绿色液体浸泡着的,竟然是我们享茂村的当代村长许国文。
我缓缓扭过脖子,看着赖明新茫然无措的脸,一字一句问道,“小新···告诉我,你最近见到过村长吗?”
“怎么了吗?”赖明新似乎被我的语气吓到了,“我不知道啊!”
我立刻转过头,死死盯着屋内,此时那个怪人已经排空液体打开了晶石管,他在村长头顶一阵摸索,随后像是找到了什么开关,按了一下,村长立刻睁开了眼,微笑着看向这个怪人,从我这个角度看,他正好是面朝着我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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