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入大厅,宁远目光一扫,便瞥见左侧的黄木柜台下,正藏着个身着华服的妇人。

妇人脸上写满了恐惧,身体蜷缩着正瑟瑟发抖,双手握住一把菜刀对着宁远颤抖不已。

就在对眼的刹那,她满脸的惊恐忽然变成惊讶:

“你是武帝庙前抄书的宁公子?”

她认识自己?

真没料到,就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人能认出自己。

宁远顿时愣住,一时竟然有些为难起来。

临江城的脚夫帮派一向臭名昭著,只要惹上,小则家门刷漆泼粪,大则要钱要命,日子肯定没法过。

自己刚杀了船帮的人,而且动静不小,这妇人必然听到了什么。

“她会不会向船帮举报自己?”

宁远下意识猜到,看向了华服妇人。

并没有等宁远的回答,妇人心中已给出了答案。

她急声道:“宁公子,我刚从后门过来,后院外就藏了七八人,出去不得!”

“你是谁?”

“我是此间掌柜。”

宁远松了松手中刀柄,亏心道:“多谢……”

妇人审视着眼前的青衫少年,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万一他们真要行凶,我看你未曾习武,纵使手有钢刀,如何能自保?”

宁远低头,目光扫过自己瘦弱的身躯。

确实,这样的体格很容易让人产生误解。

不过这样也好,没谁能想到自己能杀人,尤其是刚刚杀了人,不到万不得已没必要暴露。

只是哨声刚响,这些人怎么会来得这么快,其中不会有诈吧?

他皱眉抬头,注视着妇人:“他们为何藏于后门?”

女人拢了拢额前碎发,随后缓缓站起身,一边揉着麻木的腿,一边咬牙说道:

“这些畜生之前在后门外围杀了几位食客,分赃时起了争执,一直滞留未走,刚听到哨声就立即藏了起来。”

显而易见,后面这些人是想玩出守株待兔的把戏。

那从后门逃脱的计划,已经不可能实现了。

可船帮这些人杀前杀后,而妇人却安然无恙,宁远难免心有怀疑。

“你为何不逃走?”

“事发突然,我让伙计账房先走,但几日营收却全在账房,我……我不能走。”

妇人苦笑着,满脸无奈。

如此玩命尽职尽忠,宁远实在不好评价。

他半劝半问道:“他们在后面杀人抢财,你若不逃,等他们进来,岂不人财两空?”

“这是东庄温家的酒肆,只要我不走,他们就不敢。”

妇人说着,将手中菜刀放在了柜台上,略带颤抖的声音中,透露出些不太自信的自信。

东庄温家,宁远记得些零碎消息。

其家大业大,不仅在临江涉足多个行业,更在安沐郡和京师都有产业,而且实力莫测,连县尊刘大人也要卖些面子。

但是坊间议论最多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庄主温柏于的双胞胎女儿——温碧瑶和温碧茹。

温柏于生子不少,但子嗣却常有夭折,所以不时行善祈福,最后仅得一子两女,更视为掌上明珠。

此二女年方二九,正值锦瑟年华,却仍待字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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