轲兴之所以搬离悦来客栈,皆因钱囊将空,还有他发现客栈时常出现一些怪异客人,恐冲天火珠而来,就想换个住处。
他不明白,以李昊的能耐,应知自己的落脚点,怎么没前来相见?难道那天没认出自己?
“我这长发长须的,又比三年前长高不少,怕李昊真认不出。”轲兴有这想法,于是再去观音山附近,找那个岗哨问了几回。
“兄弟,你写的纸条,我已交给杨尚,余事不知,你还是回去等候吧。”那个岗哨每次都这么说,若想通行需有元帅府的命令。
轲兴只好怏怏而回。
在客栈里,轲兴甚少与人交谈,也极少在客栈吃饭。
他烦闷的时候,就在大南城闲逛,渐渐他想起许多往事和友人。
住店近一个月,轲兴觉察悦来客栈有两个异常之人。
一个相貌堂堂汉子沉默不言,粗布衣着,留刘氏须,整天坐在靠近门口的桌上,或喝酒或喝茶。
每天不分时候,总有服装奇持的人来找他诉说什么。
有些来人先俯在其耳畔低语一会儿,然后坐下吃喝一顿再走;有些来人说完却立即就离开,那个汉子每回都是点头作回应。
客栈掌柜总是脸有笑意,却没理会那个汉子。
店小二时而给他续上酒和茶,还说一声:“展老板,慢用慢用。”
展老板每回都是点点头,闷不作声,高冷的样子。
接着,客栈又来了一位年轻男子,年纪跟轲兴相仿,白净秀气,脸上没须,看着也算英俊。
此人衣着平常,背着一只小藤篓,每天都外出,藤篓里面装满小什意,就是孩子玩物、妇人针线之类。
此年轻人总喜往附近的三门巷摆摊卖物,回来说三门巷很热闹,小贩众多物品廉价。
轲兴闻后,去过几回三门巷,果然如此。
他常看见那个年轻人在摆摊,双方偶尔点头打招呼,于是两人渐生熟落。
此年轻人姓原名园,原园说自己在乡间长大,早嫌弃乡间的种菜养花生活,于是来城里学做点小生意,积累将来从商之道。
“原兄弟,你这摆摊能赚够开销么?”这一天,在三门巷的摊位前,轲兴打过招呼后,向原园问道。
“呵,轲兄又来闲逛。老实说,咱小摊位勉强能混口饭,可是住店花费甚多,再过几天我回家算了。”
原园沉声回答,苦笑摇头。
这话说到轲兴的心里,他也是捉襟见肘,爱莫能助,当然没敢说帮忙之话。
“原兄弟,我看见周围都是卖此类物品,或许你可换别的物品,如乡下的什么特产,方能赚钱。”
“轲兄有所不知,如今乡间特产都让商会控制,那里有特产,都需卖给商会,否则商武军派兵上门讨捐。”
“哦,这些在下确不清楚。”轲兴苦笑一下,准备离开。
原园打量一下轲兴,见其脚步将移,就问道:“轲兄,你还没寻着同乡?”
轲兴一怔,那天自己随口说句来城里寻亲访友,原园竟记住了,以后真慎言为好。
“没,不过应该快了。原兄弟,你忙吧,我随意看看。”
“等等!”原园忽然站起来,望向轲兴的腰部,“轲兄,我找到一条生财之道了,不过要你相助。”
轲兴警觉,顺其目光,发现原园正盯着那只小铃锤,即神器霹雳。
轲兴脸色一沉,移开一步,道:“原兄弟,请细说。”
“我观轲兄腰间的小铃锤颇精致玲珑,想描绘下来,叫工匠打造一些,尝试沿街售卖,小童应该都喜爱。”原园拱手说道,声音依然沉重。
轲兴听后,摘下小铃锤递给原园,心想谅你也不敢占为己有。
原园细细端详,还摇了摇,道:“咦,不响的,这可不好,需加些豆子进去,小童才喜欢。轲兄,你稍待一会,我要描下来。”
他的摊位上本来就有小孩用的文房四宝,于是把小铃锤放于地上,拿起来纸和笔,蘸了淡墨,认真描绘图案。
轲兴瞄了一眼图案,画得很神似呢。
绘完后,原园双手奉还小铃锤,道:“多谢轲兄。常言君子佩玉佩剑,轲兄竟佩小铃锤,颇开时尚之风,想来应是传家之物。”
“嗯。”轲兴挂好霹雳锤,听了对方之言,心里苦涩,但没多辩说,朝原园点点头,转身离开。
他慢慢走着,回想刚才之事,决定明天不再来三门巷,避免惹人注意,皆因身上还携有宝物,小心为上。
听闻邻近有间三草堂很热闹,住宿的、喝茶的、听书的挤满店堂。
只隔一条街,轲兴好想前去一看。
这天早上,他站在三草堂的院子外,想进去又觉不妥,口袋里快没钱了。
刚才听伙计说等会儿宗泽来说书。
轲兴认识宗泽。
宗泽是老说书人宗敏的大儿子,相貌堂正,能作文章和说书,比其父还厉害,街坊都是这么说的。
三年前轲兴在金玉坊闲逛时,在一间书铺里曾见过宗泽,两人还礼貌地互道姓名。
宗泽要来说书,轲兴很想进去一听,可是……他按了按心窝,提醒自己:天火珠还没献给李昊,切莫大意!
轲兴把天火珠缝进衣服里,每次换衣服就拿出来,再缝进另一件衣服里,虽麻烦但自觉稳妥。
“兄弟,你想进去喝茶听书?”一个响亮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吓了轲兴一跳。
刚才想得太入神了,有人走近也没察觉,奇怪的是腰间小铃锤也没预告。
轲兴按着腰带,急忙转身,看见数步外站着两个健壮男子,一个留着刘氏须,一个脸上没须。
两个青年看着轲兴,似乎也在打量他。
轲兴细看之下,竟然是两个“熟人”。
两个熟人是堂兄弟,兄长叫叶昂,弟弟叫叶瑛,都曾在元帅府里当卫兵,年小的轲兴在厨房帮工,常常带些好吃给兄弟俩。
如今叶昂和叶瑛都在碑河大本营从军,叶昂是高级将领,叶瑛是基层军官,两人这次是休假回大南城探亲。
“我,我只是路过。”轲兴有些尴尬回应。
叶昂打量着轲兴,觉得对方很奇特:一身粗布衣,扎长发,留关氏须,看似乡下人,可窘迫的神态里藏着气势和能量。
观此人身形健硕,力量暗藏,似乎练过武,可是叛军探子?
“你是那里来的?可有入城证?”叶昂警觉地踏前几步,手按腰间,那里有一柄短剑,他想看轲兴的反应。
“山里来,有入城证。”轲兴连忙掏出证件。
叶昂接过入城证一看,说道:“你叫轲兴,你的担保人是杨尚,这个杨尚听着熟悉,是什么人?”
“他是元帅府的。”
“元帅府的?呵,想起来了,原来是那个滑头小子,想不到他也跟你相熟。”古昂把进城证明还给轲兴,“我认识他,他是李元帅的随从,武艺一般,就是愧主意多。”
轲兴连忙收起入城证。
“兄长,别扰他人——难得来一趟,快去听书。”叶瑛已站在木门旁,看见叶昂盘查轲兴,猜出这是叶昂的军人习惯所致。
“就来就来。轲兄弟,你多半也想听书吧。”叶昂想起刚才自己的唐突,于是邀请轲兴进去听书。
轲兴此时无所事事,顺势回答:“想啊,只是我——”
“想听就跟我来,我和堂弟已约好一桌,给你加一椅子就可。轲兄弟,刚才多有打扰,这顿茶钱算我的赔礼。”叶昂爽快地一把抓过轲兴的手腕,拉起他就往门口走。
“兄长,他是——”叶瑛搓着一块订座的木牌子,奇怪地看着叶昂和轲兴。
“轲兄弟,入城访友,刚才误会他是探子。”叶昂略略解释。
叶瑛也认不出轲兴,他笑了笑说道:“呵呵,那就一起去喝茶听书吧。”
三人走进草庐。
伙计接过叶瑛手上的木牌子,将他们带到一桌子旁,麻利地摆放茶具。
在叶瑛的吩咐下,伙计没多问,立即加了一张椅子,并为三人冲上一壶红茶。
“这是正宗大红袍,客观慢慢品尝。”伙计说完走开了。
众人陆续进店,按序围坐在桌边,等候说书人宗泽的出现。
“两位,请。”轲兴为叶昂叶瑛各倒一杯茶。
“别客气,就当自家兄弟,兄弟你——”叶瑛正想询问轲兴姓名,却听得掌声响起。
只见宗泽从内堂走出来,他是高个子,约三十多岁,眉目端正,脸庞干净,一身淡蓝长袍正是书生的装束。
许多喝茶的客人都认识宗泽,于是大家轻轻鼓掌。
“诸位,不用客气,我来这里已说几场,今天不再说旁言,开场了……”宗泽没多废话,上来就开始说书。
宗泽今日说的是《古禹国好汉录》一书的事,讲了一个姓于的将军为保国主幼子逃难,最后一起在涯峰投江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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