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们开始独享盛宴,那老迈的头颅被锋利的鸟喙啄破了皮,又从深陷的眼框内掏出黯淡的眼球,争抢间,眼球破裂,汁水四溅。
正准备继续下嘴的时候,酒馆一楼的木门被推开了。
一位身形瘦小,肤色有些黝黑的估摸着有十岁的男孩从里面探出头,伸长了脖子朝四周张望了望。
看着没有人注意,立立即快步跑向头颅旁,从腰间取下一块黑色麻布,手脚麻利的包裹起头颅,急匆匆的返回了酒馆。
这是来自王城东南角居民区的希恩,一个对任何事物都感到好奇、兴致勃勃的小男孩。
因为听说了要审判囚犯的事情,缠着自己的哥哥让他把自己带过来。
“你这个蠢货,混账东西!你怎敢这样做的。”酒馆内部传来一声严厉的呵斥。
觉得呵斥仍然不能警醒自己的弟弟,又准备继续说点什么,但是又怕被旁人听到,刻意放低声音,扯着希恩的肩膀将他拉到角落里去了。
那被布包裹着的头颅,被放在桌子上,残留的血液顺着桌角流淌在地上。
这是希恩的哥哥——拜恩,这十多年的日子里,对于这种观看律法的实施,彰显国王威严的场面,对他来说,已经司空见惯了。
小时候的他或许还会做出和自己弟弟一样的蠢事,但现在不会了。
他已经成年几年了,还趁着王城卫队扩大人手,成功加入了王城卫队预备小队,成为其中的一员。
“可是昨天张贴的告示,国王说这是野人,哈利婆婆说过,吃了野人的肉可以长的很强壮。”希恩垂头说道,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年幼的他不懂什么事情,只知道如果变得强壮些,就可以保护自己的家人和朋友。
王城东南角的居民区,属于小指头帮的地盘,很多人在这里遭受他们的欺负,希恩就是其中之一。
“那都是骗人的故事,老哈莉已经老的神志不清了,这些故事都是用来骗小孩的。”拜恩神情庄重地说道。
“可我看到有些人去城外的尸体堆里,找东西,他们就是去找野人肉吃的。”希恩急忙说道。
拜恩听到这话,急忙拉过自己的弟弟,用手堵住了他的嘴巴,谨慎的四周望了望,感觉没人注意到后才放松的呼了口气。
前些天,队长就提醒他们,注意一下可疑的人,特别是国王出行之后去城外乱葬岗上刨尸体的,更是需要重点盯防的对象。
拜恩朝桌上丢了几个铜板,拦住自己弟弟那仍然想去取头颅的手,两人一起往家里去了,今天是换岗,拜恩休息在家。
回去的路上,拜恩脑海里想着,怎么依靠弟弟说的话,将这事处理好立个功劳。
莱妮雅胯下那匹雪白的小马,没有成年马儿那般具备迅捷的步伐和健壮有力的躯体,在距离家里约莫几里地的路程,就显得有点气喘吁吁了。
随行护卫的几个家族骑手坠在身后,小声讨论着清晨的事情,显然他们知道的更多。
这些人都是曼德当年来王城担任要职时从家族里带过来的,在他们成年之后加入家族。
接受家族的训练,宣誓效忠他们的主君以及后代们,私下聚起来说些体己话,倒也无伤大雅。
“这些人也还算死的勇敢,没有辱没了家族名声。”马洛望了眼在最前面的莱妮雅小姐,小声的对着周围几个人说道。
“只希望这次能够震慑住这群人,免得在大人处理事务时惹出些事。”霍克轻松着说道。
“哈哈,现在留着的,都是些小鱼小虾们,这群人终究翻不起什么大浪来。”马林感概地回答道,他和马洛是亲兄弟,很小的时候就加入了基里尔家。
“安静,如今这个特殊时期,人多水浑,这些话平日私下里自己说说,也就那样,最近还是要注意,少去些酒馆妓院,不要惹了事非,连累到曼德大人。”
说这话的是骑士乔拉霍,现如今已经有三十多岁了,原本瑰丽的红褐色头发,已不复当年那般。
随着风的吹拂,偶尔显出几缕白丝,白皙的肤色,淡黄色的眼眸,健壮的身躯。
年轻时也是曾是莱蒙尼城中无数怀春少女,贵妇人的渴求之人啊。
犹记得当初狭原之战,若不是曼德大人率领援军赶到,怕是伍德家族早已在王国销声匿迹了。
正是为了感谢与报答曼德的援助,乔拉霍放弃了自己的家族荣耀,将族长之位让给了自己的弟弟——乔伊·伍德。
而自己本身,选择了宣誓效忠基里尔家族,从狭原之战结束到现在,已经过了快二十年了。
曼德由于是快马追赶,护送的大家也为了照顾莱妮雅小姐和她那匹爱马,都放缓步伐慢行,距离终究是越来越近了。
众人面向着曼德,略微弯腰,曼德也点头示意,然后双手扯了扯缰绳,往莱妮雅边上去了。
莱妮雅细嫩的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马,脑海里还想着之前的景象,她方才在囚犯头罩凋落的瞬间,见到了那逐渐黯淡的眼睛。
太过于专注思考的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父亲已经赶上了队伍,跟在自己身后。
直到父亲赶到身边,话语带着关切和懊恼问道;“莱妮雅,你还好吗?”
“父亲大人,我很好。”莱妮雅抬起头匆忙应答道。
她抬头仰望着父亲,父亲身上穿着从南方熊林打猎时捕获的熊皮做的保暖大衣和内里衬着的海蛇皮革甲。
约莫七尺的伟岸身影,宽大的肩膀,骑坐在那匹毛黑如墨,健壮有力的骏马上,扯着缰绳的强壮臂膀,如一座坚实的堡垒笼罩着她。
“父亲大人,那几个人不像是野人吧,我看着倒像是西边高原的格雷人。”莱妮雅疑问道。
不等曼德回话,自己接着说道:“野蛮人都是那般凶残蛮狠,吃人食尸的野兽,我记得在家里母亲说过,尼达审判的那些人,才是忘魂狭之外草原上的野人蛮子,那些人面对将要挥下的屠刀和宝剑,都害怕的打着哆嗦,要不就是张嘴喊着一些听不懂的话。”
“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曼德没有急着回答自己女儿,反问道。
“他们一定是做了触犯帝国法律,触犯国王威严的事情了吧,可他们为什么不害怕呢?,人在恐惧的时候还会勇敢吗?”莱妮雅低头思索了会说道。
“你一定要记住,这世上最危险的人莫过于此了,当他们明知只有死路一条时,勇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再没有什么能让他们恐惧了。”父亲微笑着说道。
“可是父亲,王室难道没有专门行刑的刽子手吗?为什么是你来处决他们呢?”她不假思索地问道。
“若要依照以往的传统来做,都是由王家刽子手来执行,但是最近有些特殊。”父亲告诉他,“因为国王信任我,而我也需要向国王证明,我值得他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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