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一大早,几人便跟着佐藤户良祭拜那个无名姓的缉毒警,庄桃特地从公墓旁的花店买了一束叫不上名字的白花,轻轻地放在他的墓碑前。

墓碑的规格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几人并排站在墓前,显得有些拥挤。碑上没有字,也许本该有字,只是恰好被阴影排挤了出去。

佐藤户良站定在碑前,举手行礼。

几人识趣地先行离开了陵地,很多人扫墓时有些话想对死者说,有外人在,实在不是很方便。更何况,出于原则,佐藤户良也无法透露关于缉毒警更多的信息。

“已经查到「魂瓶」的去向了,跟东方推测一致,走的海运。”庄桃改换了话题,“在医院火灾发生前,他就让几乎全部朔都的成员离境,目的地——在明煌。”

“明煌?”东方城平立即看向了魏梦山。

“我也很意外,”魏梦山解释道,“明煌的灵域人比例最高,连皇帝本人和许多皇室成员都是灵域人。照理来说,皇帝手下的龙卫们对明煌土地上的一切灵域势力都该了如指掌才是,但‘端’却能把总部不声不响地安放在明煌,比我们预想的要危险得多。老板很重视,不仅把公务机的使用权批了下来,清理队的绮拉也会跟着我们一起行动。只不过,我们这次就不是主力了,龙卫们会解决大部分‘端’,我们在外围清理一些杂兵就好。”

“毕竟‘端’的总部生长在明煌,哪怕豁出命,也得拔除掉。”石川善道感叹,“这在灵域,也会是一次足以载入史册的大动作吧?”

“也许会,但顶多是只言片语。”魏梦山摊了摊手,“原因很简单,防止有心人透过这些信息入侵明煌。派人参与讨伐,是老板根除‘端’的决心;只派一队人参与,是老板不过多干涉明煌内务的诚意。更何况,「云雀」以前就经常帮忙探索和调查古代遗迹,特别是明煌这种历史悠久的文明,古迹简直多得数不清。指名要我们去,龙卫们也能放心一些。”

“除了「魂瓶」的去向,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情报?比如这十年来他们的作案记录,或者其首领的身份等等。”东方城平问道。

“查找不到。入梦师的能力是有极限的,那个虫师自己都未必记得十年来收集过多少灵魂,更别提诱导出情报了。至于后者,只知道主管们称呼其首领为「博士」,但面容和真名则连这些主管都不清楚。”

东方城平暗自松了口气,至少鲁院长和“端”的关系暂时还不会暴露,孩子们还需要他,他不能让鲁院长现在就接受灵域审判团的裁决。

而“端”那个所谓的「博士」,八成就是鲁望南的师弟马歇尔。当然,这份情报也没办法跟其他人共享就是了。

“不打紧,等把他们的总部抄了,许多事情都能得到解决。”佐藤户良不知何时结束了祭拜,过来说道,“比起这个,石川,我给你打的钱,你怎么没用?”

石川善道自然从庄桃等人口中得知了佐藤户良的身份,无奈一笑,说道:“我爸进去之前,说会有朋友给我打生活费。我以为你就是那个朋友,所以没动一分钱。”

“为什么?你不像是这么扭捏的人吧?”

“嗨,他因为贪污公司财产才被判刑来着,不用想也知道,他的朋友肯定是同伙,那些钱来路不正,我要是用了,岂不跟他们是一路货色?”

“所以你把我打给你的生活费当成了赃款,这才没有动用。”佐藤户良若有所思,“也就是说,他的那些「同伙」其实根本没管你。”

“他罪有应得,我妈算倒了血霉,摊上他。”

“但如果我说,你的父亲是被冤枉的呢?”

石川善道一愣,随后轻声一笑:“警官,别开玩笑了,你当年亲手操办这案子,还能有假?还是说,你要推翻你曾经调查出的结果?”

“那不是我给出的结果,三铃集团的公司秘书向警视厅施了压,你的父亲是替罪羊,用来平他们公司的税务。从始至终,就不存在什么「石川会计的同伙」,只有公司和一个底层小会计秘密签订的协议。你的父亲去坐牢,公司则提供你的生活费,但现在看来,比起石川会计为他们创造的「价值」,就连这点「成本」,公司都不愿支付。”

“不可能!”石川善道摇头,“他又不是没钱赚,干嘛吃饱了撑的为了钱去坐牢?不,等等……”

“怎么了?”

“(哔——)!不应该是这样!”石川善道似乎想到了什么,精神错乱般地狠狠揉乱自己的头发,“如果她的病不是被他给气出来的,那又是什么时候患上的?为什么我从一开始就被他蒙在鼓里?!”

“你想到了什么?”

石川善道没有立即应声,蹲在地上,半响后才回答:“该死,我早该想到的!他不是因为钱才把妈气出病,而是妈得了病才需要钱!”

“我大致听懂了,那个协议里还包括着你母亲的治疗费用,而这,是一个底层会计无论如何也支付不起的天价。”

“(哔——)的,说什么「和你妈一起好好生活」,这不是根本没救回来吗?”石川善道反而自顾自地笑了出来,“你个(哔——),白坐这么多年牢,真活该!”

下一秒,他似乎绷断了什么一直锁在心里的东西,把头埋在膝盖上,呼吸中带上了干哑的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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