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寒风萧瑟。

孤城之中,炊烟袅袅。

城中民众把所有好吃的都拿了出来,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给安西军,也给自己。

孤城明天若被攻破,自然没必要留着好吃的。

如果孤城明天守住了,溃败的蛮夷大军那里自然不缺好吃的。

大战在即,若是没能吃顿好的,哪里有力气打仗。

吃饱喝足,才有力气杀蛮夷!

陈北望和一众少年安西军并没有下了城头。

哪怕晚上吃饭,他们依旧在城头之上。

虽然蛮夷在二十里之外安营扎寨,但不得不提防他们晚上会奇袭攻城。

今夜,他们敞开肚皮,享用孤城的美食。

不过却饮酒很少,顶多小酌一二,让自己保持清醒。

城头之上,并不喧哗。

少年安西军吃饱以后,或站、或坐于城头各处,警惕蛮夷大军的动向。

反观二十里之外的蛮夷营地,倒是热闹非常。

蛮夷军营篝火冲天,将天地都照亮了。

站在城头上眺望,能够看到那里亮如白昼。

而且,他们能够听到从蛮军营地传来的阵阵歌声。

蛮夷正在高唱北蛮的战歌,歌声嘹亮,回荡寰宇。

好像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庆功宴会!

“蛮夷在唱战歌,我们也不能弱了气势。”

许江南坐在垛墙之上,凝视蛮军营地,皱着眉头,缓缓开口。

每个安西军并不喜欢蛮夷的战歌,甚至厌恶。

因为蛮夷的战歌赤裸裸的羞辱大唐,羞辱中原。

言说大唐无能,中原无骨。

陈北望偏头看一眼城头上的少年安西军,朗声说道:

“那便高歌!”

虽然大战将起,但也不能总让他们紧绷神经。

适当的放松,也是很有必要的。

虽然都是不惧生死的安西军,但还是少年啊!

若是能够独挡万军,陈北望自是不愿他们浴血杀敌。

城头上的少年安西军,一同齐声高歌。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

这一夜,城头上灯火通明,歌声嘹亮。

每个安西军豪气万丈,且歌且狂笑。

但愿明日,人头作酒杯,饮尽仇雠血。

到了后半夜,不管是蛮夷军营,还是孤城城头,皆是安静下来。

不过,无人敢放松戒备,依旧保持警惕。

一个弱冠之龄,面容瘦削,身型单薄,有些营养不良,穿着补丁衣服的少女,坐在垛墙之下。

在他的身边,有一个笔挺而立的少年,披盔戴甲,注视蛮夷军营,眼神锐利。

少女名叫宁余姚,少年名叫邓陇西。

父母兄长皆战死于城头。

今天,宁余姚把头发梳得格外整齐,将长发盘起,别了一支玉质发簪。

若是肌肤白皙,身段丰盈一些,倒是显得亭亭玉立。

她虽然是一名安西军,但毕竟是女子,比较感性,难免会有情愫。

而她所倾慕的对象,便是身边的少年。

每次待在邓陇西身边,总能让她格外安宁。

不过,她从未表露过自己的心意,只是默默关注邓陇西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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