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隐隐透出一丝白,向南才离开老村长家悄悄赶回县医院。
病床上,前半夜醒过一次的李爱国这会儿还睡得很沉,床边作陪的军绿双手环胸靠墙而坐,两条大长腿衬得床短椅子小。
他帽檐压得很低,似正在闭目养神,昏暗中体型看起来是向南。
突然,寂静的楼道里响起脚步声。
哒,哒哒……
隐约似乎有种节奏感,可仔细又好像只是错觉。
假寐中的绿军装动了动,不多时伸着懒腰坐直起身。
他弯腰看了看床上的李爱国,还给他掖了掖被子,这才轻声开门出了病房。
也就约莫去个厕所的功夫,绿军装又回来了。
这一次,他帽子戴端正了,昏暗里中隐约可见帽檐下是一张肤色黢黑的脸,脸上那对丹凤眼不笑也翘得像是要起飞,不是向南又谁?
“怎么从外边回来?”
屁股还没坐下,床上便响起了李爱国沙哑的低声。
向南转头看他,好笑又好气:“我一伤员为救你狗命差点交代在山上,到头来没换到句谢还不能去尿个尿?李爱国,你就是想当我祖宗也得先去把姓改过来啊!”
李爱国闷笑一声,不动声色打量他。
此时外边天已渐亮,病房里的光线对于受过特殊训练的人而言却已足够。
向南肤色黢黑,很难看出什么,但那没什么血色的干裂嘴唇和满是红血色的眼睛却说明他的确伤得更重了,也没能休息好。
李爱国暗暗松口气的同时,嘴也没耽搁:“当你祖宗还是算了,向爷爷不会同意,我爷爷也第一个打断我腿,不过……谢了兄弟,要不是你忽然心血来潮来看我,我怕是命都保不住了。”
向南一副牙疼的样子,将半杯温开水塞给他:“放心吧,命没事,根也没事,只要肯卖力,以后生个把连完全没问题。”
李爱国愣了愣,倏地看向自己腰下,那里……虽不至于痛死个人,但也痛得剜肉入骨!
那么痛,他却竟然睡着了,还睡得那么沉?
不好的预感让他一颗心立马又提起来。
但他没敢乱动声色,维持着惊愕表情不敢相信的看向向南:“你,你唬我?”
向南打着了个呵欠,往墙一靠拉低帽檐伸直大长腿,双手环胸便是一副小爷懒得鸟你了。
“喂,我动不了,喝不了水,你喂我一下。”
向南一动不动甚至还响起了鼾声。
李爱国好气又好笑,心却安定了。
好不容易忍着痛喝下两口水,放杯子的简单动作却成了更大的挑战。
眼看脸色愈发苍白冷汗都下来了,一股大力猛的将杯子抢过去,啪一下结结实实拍在床头的小柜子上。
“你跟我有仇啊?”
大力拉扯牵连伤处,李爱国痛得面目扭曲,气得想捶向南却又动不了,恨得牙痒痒的。
压低的帽檐遮了向南的脸,只听他不屑的嗤笑一声:“忘了当年谁不要脸偷拿我信物想跟我抢媳妇?”
李爱国瞳孔一缩,才安定的心立马又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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