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怀里的温度忽然离开,祖灵一时茫然面色苍白,“那内丹就这么重要么,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律荒沉声地答道,“为了天下苍生用的。”
“这苍生又何苦要用殿下的命来换。”祖灵吼他,像是在痛斥他的超然物外,舍生取义。
律荒这次并没有搭理她,他拖着疲惫的身躯,步履蹒跚地走到了神兽身边,然后看着神兽释怀地笑了,似乎在感叹这只万年神兽终于倒下了。
笑完后他用手中的银扇刀刃,戳进神兽的心脏,鲜血喷涌而出,洒了一些在他隽秀的俊容上,可他毫不在意,只眨了下眼眸,便从神兽的心脏里掏出了一颗如火焰般的圆润内丹,然后将其放进随身携带的归元鼎内。
做完这一切,他来到祖灵身旁,面无表情对她道,“你逾越了。”
祖灵感到一丝不可置信,面容凄厉,“我关心你的安危有错吗?”
那归元鼎被他收回,银祈扇敛去了锋利的刀刃落回他手中。
他身后的瀑布飞流直下,有冷风吹过,掀起了他那血迹斑斑的白色锻袍,有几根凌乱的发丝在风中摇曳,他神情淡然,清冷道:“我本就不该是这世间的神,自那天如绾上神将我点化成人起,我就担负着这天下,我生来就是为苍生而活,曼陀岭此行我只愿越少人知道越好,你倒好擅自离开天界跟了过来,此事我不想追究,但你要是碍了我此行,别怪我翻脸无情。”
祖灵错愕地看着他,那姣好的面容夹着悲戚与孤寂,她站在礁石上被瀑布下的湍流冲过来的冷风吹得浑身颤抖。
“为何?”她不明白,昔日待她很好的,那位掌管天下的神君如今却变作了另一副模样。
律荒的声音如秋冬寒冷般清冽,“那日我前往千尘山查看焱境,欲让清穹昭告天界封齐国公主为天后,可他却同我讲那纸婚书不见了踪影,仙灵们因此都没把此事放心上。”
他的眼神无一丝情感,就像冬季的寒流般冰冷得让她透彻心骨。
他淡漠地看着祖灵,继续说道,“那婚书就在我殿内未曾有人动过,也无人敢动。我思来想去,那日我刚从灵玄殿离去,你就进了殿内,灵玄殿就清穹和你敢动我的东西,你说婚书被盗这事会不会是清穹干的?”
祖灵瞳孔震惊,久久未从律荒冰冷的话中回过神来。
良久,她才艰难开口,“我,我不知道。”
律荒的乌瞳深不见底,像是暴风雨前的乌云压顶,他面容冷峻得如风雪中的极寒冰山。
祖灵嘴角牵起一抹僵硬而不自然的微笑,极力解释道,“或许,是其他仙子清扫时不小心弄丢了呢?毕竟都放了许久,脏兮兮的像张废纸一样都看不出来是……”
他神情微不耐烦打断她,“你怎么知道是脏的。”
祖灵哑言。
那日她的确把婚书当作废纸扔给了收拾灵玄殿的小仙们,还同她们讲过“把这废纸扔了”的这句话,她以为齐国想与天界攀上关系,这婚书不过就是张没用的纸,婚书和帝君都不在,天界和齐国的联姻最多就没了证实而已,帝君断然不会理会这桩婚事的,只是她没想过,都已经这么久的事了,帝君却仍然记得。
律荒又等了半晌,终是有些不悦地打算离开。
可在他迈出一步时,祖灵的声音又很突兀地响起,“就算是我干的又如何,那天我把它扔了。”
他背对着祖灵,那宽阔的背影如同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联姻此事与你无关,你大可不必横插一脚。”
祖灵的内心既感到沉闷又觉得锥心刺骨,掌心里的指尖差点要将她的手心掐出血,“与我无关?可她只是个凡人,她不配。”
“日后她会成仙的。”说完,律荒突然五脏六腑具感疼痛,他身体不支,咳了几声后有几滴血从喉咙内咳了出来,染在了他手背上。
祖灵望着他的背影,并没看见他吐血的样子,凄凉地嗤笑道,“呵,只是因为她灵根先天完好无损,是个修仙的好苗子,你就当真要助她成仙娶她为后?”
“是。”
以往天界的仙子们都道是帝君和祖灵仙子乃金童玉女,天作之合,帝君对此缄默不语,天界之中大大小小的事他都把她带在身边一同前往去处理,她享受他带给她这样的“温情”,可如今他的声音冷绝得让她心灰意冷。
冷风萧瑟,她笑得苍白无力,“扔了那婚书是祖灵做得不妥,祖灵向殿下赔个不是,此行祖灵是心有愧欠才跟着殿下过来,还望殿下见谅,祖灵在此祝律荒帝君和齐国陨天珺百年好合。”
“谢谢。”他言简意赅地答谢,声音十分凉薄。
说完话,律荒头也不回地拖着沉重的步伐用仅存的一丝灵力启动银祈扇飞回了天界,独留下孤身一人的祖灵寂寥地站在这幽僻的山谷内,陪着那头刚死掉的神兽尸体,伴着瀑布下的寒流与血腥味,她的脸颊上流下了两痕清晰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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