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天宝和陈巨,亨利见城门还能坚持一会,便吩咐庄客们在城墙下戒备、休息,拿了自己的长弓和几壶箭登上城头,每隔十余步放一壶箭,随意挑了个地方,弯弓搭箭,瞄准在护城河对岸的蒙古步兵,箭无虚发,连中五人,吓得敌军步兵队形大乱,纷纷后撤。

百夫长见状大怒,率领骑兵纵马上前,与亨利对射。

亨利避实击虚,在城墙上往来跑动,非但没有被敌军射中,反倒又射翻了两名蒙古骑兵。百夫长见无法靠箭术取胜,冷笑着后退,让步兵推上投石车,瞄准城门不停歇的轰击,如此一来,底下火烧,上头石头砸,城门这里塌一块、那里掉一块,渐渐不支。

城门摇摇欲坠,亨利果断下城,让庄客们把街道内侧的房屋和院墙一截一截推倒,把城墙内侧的道路封堵住,让蒙古骑兵入城之后无法奔跑。

庄客们领命而去,默然将一堵堵墙壁,一座座房舍推倒,望着曾经熟悉的街巷、院落、屋舍变成断壁残垣,他们的眼角都带着泪花,而那些带着包裹走向码头的妇孺们更是泣不成声。

暗红色的太阳终于消失在地平线下面,暮色渐起,东面水渠上的水闸悄无声息的打开,水流很快将水渠灌满,一艘艘乌篷船从码头开出,飞快的链接成一道浮桥,通向对面,在同一个时间,陈巨和天宝带领着二十来名骑兵高声呐喊着从西门冲了出去。没过多久,洪家庄的北门轰然倒塌。

庄客们不断的将搜集来的柴草,木料,乃至房屋的梁柱投入火堆,用熊熊烈焰将蒙古军阻挡在外,率队的百夫长一马当先,站在队伍最前面,冷冷的注视着火焰的内侧,在他身后,步兵和骑兵俱已准备停当,随时可以发起突击。

西门外,陈巨等人方才冲过吊桥不足百步,庄稼地里突然站起来数十道黑影,开弓放箭,三名庄客连人带马滚翻在地。

“给我杀!”

狭路相逢勇者胜!

陈巨横刀跃马,击飞迎面而来的两枝箭,狂吼连连,突入敌军中间,朴刀左右一分,将两名弓箭手切成两段,接着控马横冲直撞,硬是冲开一条通道。天宝紧随其后,他用嘴咬住缰绳,双腿控马,自如的跳来跃去,右手持盾荫蔽身体,左手长矛肆意在敌军身上乱戳。

庄客们见少庄主和教头如此勇猛,精神大振,齐声呐喊着冲上前去,虽然只有二十来骑,但在黑夜之中,声势惊人。

蒙古军在此埋伏了弓箭手和步军各一百,没有一名骑兵,原本只是为了阻止洪家庄步兵突围的,没想到敌人竟然全是骑兵,影影绰绰的又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被一阵冲杀乱了阵脚,顿时抱头鼠窜,四散奔逃,当然,大部分都朝着北门方向去了。

陈巨要的就是这种效果,高举大刀,率领庄客们一字排开,拉成数百步宽的横队,衔尾追击,不时上前砍翻几名落后的敌军,迫使敌军一路狂奔,直冲本阵。

蒙古百夫长望着从黑暗中争先恐后跑过来的步军,发出几声怒吼,逃亡的军士脚步立刻慢了下来,可还没等明白主帅的意图,劈面就射来一阵箭雨,将他们放倒了大半,随后便是接连不断的射击,直到将他们悉数射死方才停下。

百夫长阴冷的目光透过黯淡的光线,望着兀自高速向前的骑兵,仿佛在看着一群死人。

“左转,从敌营后面绕过去,往湖边冲!”

敌酋之冷酷残忍远超想象,陈巨心知不妙,边控马转弯,边高声呼喊,可惜,最后面的两名庄客反应稍稍慢了一步,多冲出十几步才转弯,瞬间被射成刺猬。

眼看陈巨等人消失在黑夜中,百夫长朝着东南方向射出一枝鸣镝,凄厉的啸声划破夜空,传出去很远,没过多久,急骤的马蹄声便滚滚而来——埋伏在南门外的蒙古骑兵穿过军阵,朝着洪家庄骑兵消失的方向追去。

“轰隆——隆!”

城门两侧的夯土墙应声倒塌,连同城门在内,露出一道十余丈宽的豁口,远远超出了火场的覆盖范围,蒙古军鼓噪一声,从吊桥蜂拥而上,朝庄子里面杀去,百夫长率领剩下的骑兵在后面徐徐跟进。

“退,后退,快退!”

亨利左手盾牌,右手重剑,借助横七竖八、高低错落的街垒,孤身一人缀在队伍的最后,但凡有人冲到身前,便一盾推开,一剑击杀,牢牢扼住蒙古步军的前锋,他身后的庄客们则一边放箭一边后退。

亨利的凶悍敌军有目共睹,再加上他一身古怪的装备在跳跃的火焰中显得异常神秘和诡异,蒙古步军在付出十几条人命的尝试之后再也不敢贸进,只能依靠人多势众,不断向其侧后迂回,迫使对方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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