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盯着两座白晃晃的小山,咽了咽口水。脸作恐怖,声色凄厉。“今天早上!还没下雨的时候!我在家,听到...小刘一家的惨叫!娃娃和男人的叫声,一眨眼就没了...他媳妇!叫得那叫一个惨呐!过了好久...也没声音了...”

妇人直起身狠狠抽了一下男子肩头。“王秀才!你要是再吓我!以后就别来了!”

男子忙敛声色,上前搂抱住妇人。“哎哟!秀云呐!我们索性成亲算咯!这么多年了,偷偷摸摸的,真是没劲!”

“好啊!~没劲你就回去吧!”妇人恼怒,连连推开抱着自己的男人,直往门外推。

“哎~秀云!别别别!”

男人一把拉住妇人的手,“真的,我们村,好像进山匪了...死了好多人,我家虽离他们家有些距离,可是也能听到些动静,之后!我还看到好多衙役!抬着一具一...唔~”

妇人凑上前,用嘴堵上了男子的嘴,数息后收回了脑袋。“别说了!怪瘆人的...等雨停了,出去看看就知道了!还有...你要成亲!行!三媒六聘一样都不许少!”

“哎!好好好!”男子大喜,一把抱起丰腴的妇人,直冲卧房而去。

......

虞楠府衙,牢房内。

躺在稻草铺上的青年,惬意的翘着二郎腿,抖着脚尖,哼着小曲。

突然,从一旁的牢房内传来暴喝声。“丁亥一!吵死了!别哼了!”

青年毫不理睬。哼着小曲,盯着大牢石壁,满面如观戏般精彩。

“喂!聋了吗!别哼了!吵死了!”

胡渣壮汉,暴起猛锤隔着二人的石墙,锤的隆隆闷响,嘴里骂骂咧咧不停问候着丁亥一祖辈。

青年闻声一笑,满面轻松,轻声微语道。“呵呵,你还别说...他们...还真就是一群混蛋...”语罢,青年继续晃着腿,哼着小曲,任由胡渣壮汉谩骂,再无反应。

片刻,胡渣壮汉的谩骂引来了牢房内的狱卒,可怜的挨了十数鞭,老老实实的躺回了稻草铺上。

丁亥一嗤笑一声,抖着腿换了首小曲,接着哼着...‘张道安,我的酒,不知...你是明日送来,还是今日送来呀。’

滂沱大雨下了一整个上午,午时刚过,天间终于放出一丝光亮。小雨淅淅沥沥了一会儿,很快就连一滴都不再落下。

小镇的摊贩们,纷纷支出摊来;临街的几户商家,各自打开店铺大门,往外扫着积水,时不时抱怨骂天;很快,孩童们兴奋跑出了家门,四处找寻着水坑,肆无忌惮的踩着蹦着;老妪老翁蹒跚而来,尽情享受着那一缕微芒;路上行人又复匆匆......

——镇南村

唰,唰,唰...

“嘿呀!今天这雨可真大啊!”

“谁说不是啊!哟!小徐,你家也进水啦?”

“哈哈哈哈,可不是嘛!”

雨停了,村里尽数人家,都屋门大开。或是往外扫着积水,或是在院中察看着家畜,又或是收拾着被雨水冲乱的物件...邻里之间,有说有笑,互相调侃...

......

“啊!!!血!!全是血!!啊!!死人啦!!!”

一声尖利的女声从不远处暴起!

瞬间!原本各自扫水的村民,闻声纷纷扔了笤帚,抄起铁器,循声奔去!

片刻,刘家门口,便围了十余名手持铁器的庄稼汉子,以及外围一圈,数不清的正翘首以待,议论纷纷的村妇、老者。

“邓寡妇!谁死了?!”领头的汉子手持锄头,一脸急迫的看向烂倒在地的妇人。

“秀云!秀云!快起来,地上寒气重!”惊魂未定的王秀才心疼的搀起妇人,一把搂在怀中。

其实村民们,早都有所耳闻,所以也便见怪不怪了。

邓寡妇吓的脸色惨白,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王秀才见到众人急切,连连指向刘家院子,惊声喊道。“你们进刘家院子看看便知道了!”

汉子们纷纷紧了紧手中铁器,面面相觑。

“走!进去看看!”领头汉子大手一招,直直走向刘家院门。

“走走走!”“走!”汉子们振了振手中铁器,紧紧跟上。

身后的妇人、老人,也随后拥上。

众人踏入院门,满地的泥浆水,正顺着地势往院外潺潺淌着。院里三角木架上的竹扁中,还晾着早已湿透,干瘪的蔬菜。一根黄竹横在院中,竹上挂着六七块酱肉,早已被雨水冲的黑汁不绝直滴。

汉子们警惕的四下张望,缓步朝向屋子走去。两级矮阶之上的屋门,开着一条缝,屋里很暗,什么都看不清。领头汉子,立于矮阶之下,擎起手中锄头,缓缓戳开大门......

吱嘎~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迎面扑来!微光瞬时撒入屋内,在凝稠的血泊之上,照耀起几缕烟尘,妖娆起舞......

呕!哗啦啦...

领头汉子瞬时喷出了午饭,蹲在一旁,抽搐狂呕。

屋门大开!屋内家具横七竖八,孩童的玩偶沁进了血泊;凝稠的血泊之上有数不清的脚印;一面黄土墙上溅满了血,一道道抓痕触目惊心;墙角散着几块零碎的血红布片...恶臭袭人心神...

呕!

有几人看到屋内景状,又见到蹲在一旁狂呕的汉子,尽都不能自已的吐了起来;剩余几人被吓的脸色惨白,久久忘了动弹;突有一人!转身就跑!边跑还边歇斯底里的哭喊着。“死人啦!死人啦!!”

不明所以的人墙,被那人轰出一道大口!

吓得痴傻的汉子们,被那哭喊声一震!瞬都醒过了神来,张牙舞爪,语无伦次的朝着院外狂奔狂喊。

老人、妇人在院内围成的人墙,见状轰然散开!大多数人朝外猛跑,但亦有少数几人,提起胆子,上前探看...

呕!

瞬间,又多了几人狂呕...

一炷香余

“小崔!扫水呐!”

“是啊~黄哥!今天这雨太大啦!屋顶晴天看不着漏,这一下雨,尽是漏啦!哈哈哈。”崔河满面憨笑,弯腰使劲往院外赶着水。

“你还笑呐!听说没!村子里进山匪啦!刘家!何家!陆家!哎~死了好几户人家呐!”黄哥脸作恐怖,压着声音似怕别人听见。

崔河大惊!停下了手中扫帚,直起了腰。

“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一点都没听说!刘家...何家..那都是咱村子靠北面的人家啊!咱北面可就是虞楠镇上了...南面才有山!什么山匪绕这么大一圈子去打家劫舍啊...而且!他们几家,也不富裕啊!恐怕...没那么简单...”

黄哥听的头昏眼花,连连摆手。“哎哎哎!我反正已经和你说了噢!你让你媳妇和阿琪!这几日当心着点就是了!”说罢,连连转身就走。

“多谢黄哥了!”崔河愣了会儿神,后又大喊。

还未走远的黄哥头也不回的冲着身后摆了摆手,轻声自言自语着。“一个臭种田的!怎么脑子里全是些弯弯绕!都给我整迷糊了!”

崔河又扫起了院中的水,冲着角落正喂家禽的阿琪喊道。“听见王伯说了吗!这几日就在家附近玩!别跑太远了!”

“哦!那我待会儿找宁姐姐去玩!”

“嗯,你也多学学人家宁姐姐,家务事都会抢着做!”

“嘁!阿爹!我这不也正在喂鸡呢嘛!”

“喔!哈哈哈,好~乖~”

突然!烂稠的黄土里,钻出一条两三寸长的蜈蚣,蜿蜒爬行!时在土面,时隐泥中!一只只肥膘大公鸡猛啄黄土,用爪子狠狠扒开泥面,肆意追赶着那条逃命的蜈蚣!

突一阵白色旋风!紧紧贴来!直直钻入土内!将那惊慌扭成数段的蜈蚣直直吸起!蜈蚣于风中倒飞!怎么挣扎都挣扎不脱...眨眼,被吸入了一只张着喙,冠红身肥的大公鸡嘴内,随着一阵吞咽,大公鸡挺身伸了伸腿,振了振翅,嗷嗷鸣啼!一旁体型略小的几只公鸡见状,纷纷垂头散开,去寻起了地上谷粒...

小女孩张大了嘴,揉了揉眼睛。看了眼鸡,看了眼阿爹,又看了眼鸡,又看了眼阿爹!最终,只当是自己迷糊了,没再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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