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水汪汪的月亮半躲在乌云后面,秋蝉贴在树上,向着满园的枯叶黄花做着最后的告别。

树下是个藏在胡同里的院子,面积不大却也容下了两三个仓房。

主屋坐北朝南,里面灯光明亮。

主屋不大,一张火炕就占了面积的一半,炕上一个男孩躺在上面,圆鼓鼓的肚子上下起伏着。

突然,他猛地坐起,一头热汗被他甩飞,大呼小叫着:

“别吃我,别吃我。”

这一声呼喊惊的地上的男孩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

“云曦,你咋了?”

那男孩长得很瘦,起码比炕上的那个要瘦好多。

他一边捂着心口,看着男孩一脸惊恐的样子询问道。

被灯光晃的睁不开眼,用胳膊挡着看向四周。

“陆羽泽?我怎么在你家?”

“你睡糊涂啦?不是你要上我家吃饭的吗?”男孩问道。

“我?”

“对啊,是你说今天放学到我家吃饭,来了之后你就躺在炕上睡着了。”

江云曦揉着后脑,张着嘴吐出一口长长的哈气。

看着被叫陆羽泽的男孩走出屋子,江云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肥胖的身材,圆圆的肚子,眼睛如豌豆大小却是孩童模样。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疼痛使他清醒。

‘难道刚才真的是梦吗?’

江云曦心中半信半疑,却也长舒了一口气。

扭了扭睡的僵硬的脖子,他又伸直了胳膊抻了个懒腰。

闭上眼,一口大锅浮现脑海,江云曦打了个冷颤。

他扯了扯贴在身上的短袖,发现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

他看了眼时钟,又看了看窗外,黑夜早已将外面笼罩,看不出模样。

咽了咽口水,他的嗓子早已冒烟。

此时,陆羽泽端着两个冒着热气的杯子走了进来。

“我刚才好像做了个梦。”

“梦?什么梦?来吧,高乐高,你的最爱。”

江云曦看着一杯红色一杯紫色的饮品,好奇的问道:

“为什么咱俩这颜色还不一样?”

“这不知道你喜欢草莓味的嘛,我妈特意买的两个口味。

你那杯是草莓味的,我这杯是葡萄。”

男孩将粉色的杯子给他,自己坐到了桌子前。

江云曦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差一点喷出来却又生生咽下去。

他用手扇着吐出来的舌头问道:

“你是要烫死我然后继承我的遗产吗?”

“哎呦,你那么着急干什么,不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吗?”

陆羽泽又出去舀了自来水填进了杯子一让说道:

“来,这回喝吧。”

看着江云曦举起杯子,他坐到椅子上随口问道:

“所以,你梦到了什么”?

“记不太清了,好像是我死了…”

“啊?”陆羽泽闻言看了看他,听他继续说道:

“呃,好像是外星人,对,是一个外星人,一直追着我跑。

跑了好久没有跑过,我被她一击杀死。

然后…然后我就醒了,我只记得我躺在我妈的床上。

好像是黑天,外面下着雷雨,我去关窗户,一伙人破窗而入,自称是什么鬼差要带我走…

唉…

我不服,他们就打晕了我,后来把我扔进了地狱,先是放在铁板上烤又是在油锅里烹。

唉呀,做梦做的乱七八糟,又累又难受。”

“还是个梦中梦,外星人?卫斯理吗?叫你平时少看点小说吧,你看,入梦了吧。

不过也怪我,看你睡着了怕你冷烧火的时候,我就往炉子里多添了几锹木头。”

“我就说你小子要谋害我。”

江云曦来在陆羽泽的身后,双手捏在陆羽泽的肩头用力揉着,陆羽泽像是触电般啊啊乱叫。

“啊,疼疼疼,轻点…”陆羽泽像是被捉住的小鸡左右摇晃着,不一会儿却坐直了身子任其蹂躏:

“哎呦,爽,对对对,就那儿,就那儿,不愧是行医世家,连按个摩都那么地道。”

“滚。”江云曦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用力一拍陆羽泽的后背,笑着坐到了炕沿上。

“羽泽,你在写什么,寒假作业吗?”江云曦看着桌面上的本子问道。

“我?寒假作业早在学校就写完了,我在写小说。”

一听是小说,江云曦来了兴趣,立马从炕上坐了起来:

“叶-殇-复-碧?你这是……”

“你给我那几本小说都看完了,实在没啥看的就自己写呗。”

男孩说着将本子拿了回来。

“牛啊,陆羽泽,这以后得叫你陆大作家啦。”

“那我先给你签个名,省的以后你再找我要。”

“那我先给你画个封面,省得以后你再找我画。”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相视一笑,却在纸上画了起来。

“羽泽,你相信这世上有外星人吗,还有那地府的鬼差,你说是真的吗?”

江云曦停下了画画的手,语气有些严肃的问道。

陆羽泽手拿着笔顿了顿淡然一笑道:

“谁知道呢,或许那些东西真的存在吧。

不然我妈也不会大费周章的从庙里请回一尊弥勒佛回来,还供着保家仙。

不过要我说,外星人也好,那些神仙妖魔也罢。

他们渡他们的,我们活我们的。

都说科学的尽头是玄学,他们要是能保佑我们顺利进入初中,我就信。”

陆羽泽说着,将本子合上。

“说的对”,江云曦感叹着心中闪过一丝忧虑:

“不过你还用担心成绩吗?你又不像我每天在学校混吃等死的。”

“怎么不担心,”陆羽泽嘀咕着,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笑道:

“我带你去看看……”

说着,陆羽泽拉着江云曦的手出了屋子。

江云曦被强拉着走到了院子,在仓房门口二人驻了脚:

“走吧,进去看看。”

打开木门,里面堆着大大小小的木材。

玻璃鱼缸,皮球,书,还有废弃的轮胎被裁的四四方方的堆在一个个铁皮箱子里。

二人穿过狭窄的过道,陆羽泽又开了一道门。

与外面不同,这个屋子阴暗,潮湿。

偌大的屋子只有一扇小窗,还被排风的电扇挡着。

零零散散的青苔将扇叶染绿帮其挡着阳光的进入。

陆羽泽熟练的拉了门边的一根绳子,啪嗒一声,黄灿灿的白炽灯将屋子三分之二的面积照亮。

金光之下,一尊笑容满面的弥勒佛坐在莲花座上,面前是一只香炉和两只红色的莲花灯。

“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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