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诺在卫生间打理着她的头发,似乎是思考该弄一个怎么样的发型才搭得上她今天这身黑色纯狱穿搭,而陈余安则像是一只警觉的小猫半蹲在窗台边缘,他的身体隐于阴影之中,仅露出半个脑袋,一对贼溜溜地眼睛警惕地扫视着。

在离开图书馆后,林语诺带着他穿街走巷,最终抵达了位于校区中央广场旁的一栋大楼中。他们一路上到五层,躲进五楼唯一一间将近200平米的宽敞办公室里。在进屋的时候,陈余安还瞄到了门框边上的木牌,上面标注着“校长办公室”。

在他预想中,这一次“保卫稷下学院”的行动应当是险象环生,波诡云谲的。但现实却令人意外的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异常顺利。虽然行为上是穿街走巷,但态度上完全是大摇大摆,毫不遮掩,就差拿个喇叭大喊“我在这”了。

在前往的目的地的途中,他们还偶遇了几支身穿同款黑色作战服、肩带红色臂章的队伍,想来就是林语诺口中的学院学生。他们装备齐全,武器精良,但无一例外,见到林语诺和陈余安的第一反应都是挺胸收腹,以尊重和崇拜的语气喊“大姐头”。

林语诺似乎对此已经司空见惯,习以为常,淡然自若地点点头以示回应。指了指身后不知道在防备什么东西的陈余安,做了些让他看不懂的手势,便带着他继续前进。

陈余安一路上像是一只被拉出去巡演的猴子,被一批又一批用好奇、震惊的眼光打量着,他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大姐头这是打算玩养成游戏啊。”

屋外是漫天炮火,枪炮声,爆炸声此起彼伏。蹲在窗边,俯瞰着校园的主干道,路上已经横七竖八躺着的不下四十具尸体了,仅有寥寥十具穿着黑色紧身作战服,大部分都是跟他一起下午才入学的新生。

这只是他看到的,在那看不见的建筑群中,又会有多少人牺牲呢?

他甚至看到了在一栋房子的一楼窗口处,有一挺机枪正在架着对面的道路,枪管藏在窗帘后面,只留出一道小小的缝隙。

陈余安粗略地计算了一下,从开始逃亡到现在不过一个小时,算上他,还活着的新生已经不足十人了,甚至可能只剩下他一根独苗了。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愤和不甘。

卫生间的门轻轻打开,林语诺走了出来。她的发型已经梳理完毕,一束紫发简单地束在脑后,“感觉如何?”

“不太妙,我没杀过人,也没想过要杀人。我以为来这里只会杀妖兽的,如果它们都变成跟那个狐人一样的长相,也许我的心理负担也会轻一些。”陈余安有些落寞。

林语诺看着眼前这只颓败小狗一样的男孩,声音柔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混血种的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善与恶之间没有一条明确的分界线。有时候,我们不得不做出一些违背初衷的事情。”

“你不必强迫自己去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林语诺继续说道,“但有时,你需要为别人做一些事情。为了你想保护的东西,你爱的人。我们是混血种,体内也淌着人的血,有着社会属性。我们没法只为自己而活。你也不为了别人战斗过一次了嘛,在鼎盛国际酒店那一次。”

他沉思着,试图在内心找到答案。

窗外的世界依旧喧腾,步枪和手枪渐渐退出了战场,双方已经开始动用手雷、肩抗式火箭炮和重型狙击枪了。每一声爆炸都会伴随着浓密的黑烟和升腾的烈焰。

硝烟被保护膜阻挡,在空中聚集成了一张黑幕,将整个校园笼罩在阴影中,目光所及之处是连成片的废墟。大火在房屋间弥漫,似要化作炼狱恶犬将一切可视之物吞噬殆尽。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诺姐?”这是他第三次问林语诺该怎么办了。

“等。”林语诺简短地回答。她坐回到办公桌前,找到了一个舒适的姿势,优雅地将双腿交叉放在桌子上,又从桌上拿起一本书,轻轻地盖在脸上,“我要先睡一会儿,等到外面的事情消停了再叫醒我。”

“可是敌人正在四处破坏,我们这样,岂不是随了敌人的愿。”

“兵对兵,将对将,王对王。”

“那我……

“你现在顶多算个吉祥物,好好待着。”她的声音里透着不可争辩的命令。

……

一个小时过去了,陈余安的心跳始终稳定地维持在150上下,某种叫肾上腺素的东西像汗水一样分泌着。他的每一根神经都在等待,等待那个可能突然降临的开战信号。

也许一个分神的瞬间,他就能收获一粒花生米,但他居然一直没事。

这栋房子像是被施加了防护结界,没有任何一个人朝这里来,也没有一颗流弹袭击这里。林语诺依旧以书掩面休息着,外面打得天昏地暗,但这影响不了她睡觉。

爆炸声渐渐变得稀稀落落,硝烟略微散去,校园里仅剩几栋完好的建筑,战火似乎都意地避开了这里。

“这真的是一场有预谋的入侵吗?”陈余安思索着,回想着一路上的经历。

林语诺无所谓的态度,所有人统一的黑色战甲和肩膀处的红蓝色臂章,以及这几栋建筑。

“怎么感觉,这像是在玩军事演习呢?”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浮现。

……

两个人影出现在街道上,他们相向而立,慢慢地走向彼此。

右边的男人看着更加青涩,留着一头平直的长发,长发从脖颈的位置起被分成两部分,像是两条不加束缚的马尾垂落至腰间。发色呈渐变,从发梢的深青蓝色逐渐变成发尾的紫色。前额蓬松的刘海凌乱地悬在额前,从中部略微分开露出额头,带着一股随意不羁的气质。五官俊美,眼神柔和,一双橄榄绿色的双眼又为他增添了几分灵性。穿着一件贴身的黑色大衣,在前胸、腰腹的位置用金属扣将衣襟与内里的米色衬衫连结,肩膀和后背绘有流云图案。裤子是一脚素净的灰白色宽松阔腿裤。手中握着一柄银色长剑,长三尺五寸,宽一寸,剑柄上红色与银色形成匀称的环形;剑格比剑身略宽一些,外形上像是两片放大版的蛇鳞;剑身通体银白色,中间刻有一道赤红色的血槽。

左侧男人身形高大,银白色的头发梳成整齐的背头,高鼻薄唇,鼻尖而挺翘,脸庞刚毅而深邃,犀利的目光仿佛能轻易洞悉人心。身穿一头到脚的皮革装束,打造出一种既现代又古典的战士风格。从他腰带纹理到如同战利品一般的扣环和纽扣,再到紧身长靴,每一处都透露出精心的设计,恰到好处的彰显出挺拔的身材和充满男性阳刚之美的身形。深蓝色大衣上考究的Z字形图案像是低调的烙印,彰显着他的独特品味。提着一柄宽厚的西洋大剑。金色的剑柄连同剑格设计成了十字架的造型,三端做成了圆锥形,并潜入了亮蓝色的宝石。剑身贴近剑格的部分同样镶嵌了一颗光彩夺目的蓝色宝石,中段则是金色和银白色线条勾勒形似羽翼和的图腾,两侧开锋。长五尺,刃宽近三寸。

两人在相距还有三米的时候停了下来。

“第三次了,这次应该不会再是平手了吧,但丁。那样可就成了一个永远的遗憾了。”

“我答应了她,今年会狠狠地把你击倒在地。你手里有多少分了?”

“125分,还差一个。”

“125分。看来你那也藏了一个啊。让我猜猜,他会在哪呢?”但丁将大剑扛在肩上,转动着身子四处观察,最终锁定在学院内最高的钟楼上,“嬴繇基应该在那吧,现在是不是正用他那把改装过的猎豹GM6瞄着我头吧!”

但丁说着,朝着钟楼的方向挥手示意。

“在他们出手之前,我就会击败你。”

“就凭你手中的剑吗?很漂亮,有名字吗?等会你输了,我就要它,我要把它放在我的战利品收藏室里。”

“此剑,赤霄。”孔修文右手舞了一个剑花,下一刻摆出仙人指路的架势如一道利箭射出。远远地,陈余安都能感觉到孔修文冲刺时带来的风和压力,让他忍不住心里一颤,呼吸暂停。而在孔修文扑出的瞬间,他的身影也渐渐模糊,直至无形。那是不可思议的高速,像是一阵呼啸而过的狂风。陈余安只能隐约看到空中有一跳红色的光线在划动,那是挥剑速度过快而连成一片的残影。

赤霄,相传是古时候刘邦的佩剑,帝道之剑,曾斩白蛇。孔修文此时的攻势,俨然带着一股皇帝般的赫赫威严。

可但丁不是白蛇。他双脚前后分立,单手挥舞大剑扫过一个完美的圆弧,上百斤的重剑在他手中像是指挥家的演奏棒一样被轻巧地挥舞着,轻而易举地挡下了孔修文来势汹汹的攻击。他的招式大开大合,劈、抡、砸、扫,利用兵器长的优势不断向孔修文逼近。

孔修文且战且退,手腕配合着脚步,利用太极剑法的卸力技巧挡下了但丁的暴力攻击。两个人紧紧地缠斗在一起,一个靠力,一个靠速,谁也奈何不了谁。

孔修文双手横举格挡,顺势转身扫踢。但丁左手下格挡化解,但也让对方得以借力跳向远处,拉开了近四米的距离。

金属蜂鸣,那是赤霄剑在急速震动时发出的声响,就像是一片不抗重压的木板,需要通过震动来散去所承受的巨力从而避免被折断的风险。这柄以陨铁为料,经由古代混血种锻造大师耗尽心血铸造出的旷世宝剑也无法正面硬顶但丁雷霆万钧般的冲击。

“这是乔万尼家最新的杰作吗?”他双手握剑举在胸前,凝视着对方。

“天罚,乔万尼家族几代人的智慧结晶。这把剑融合了陨铁、A级妖兽骨和各种金属,经过千锤百炼,最终在雷暴之夜吸收了天雷之力才终成神兵。”

孔修文皱了皱眉,再度冲了上去。

这次他凭借着轻盈的身法与之周旋,寻找机会伺机而动。他灵活地运用华夏传武中各门各派的剑法招数,时而如同风中的游丝,时而如同猛兽的猛扑,每一次攻击都充满了灵性和狡猾。攻势如同狂风中的叶片,时隐时现,难以捉摸。但丁则以不动如山的姿态应对,如一尊巨人矗立于狂风中而岿然不动。他利用强大的力量和武器属性上的优势,一力破万法。

两人打出了真火气,渐渐动用上了灵能。孔修文周身气流回旋流转,将他的速度又拔高了一层,赤霄舞动出无数剑影。但丁身上雷电闪烁,宛若宙斯降临人间,天罚每一次挥动都能轻而易举地引爆空气,引发呼啸。

双剑不断碰撞,碰撞声中夹杂着雷鸣和风啸,两种能量在空中激荡,形成了一场视觉与听觉的盛宴。

战斗只不过持续了数分钟,却已经经历了数百回合。两人明白再这样缠斗下去必然如往年一样以平局结束。

双剑再一次交叉碰撞,两人默契地同时收力向后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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