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时,二皇子坐立难安,几欲满地打滚,口中不停哭闹:“痒,梅娘娘,儿臣难受……”
蕙兰心急如焚,不敢用力,只得蹲下身,以指腹摩挲,望能缓解。
太医终至,乃陌生面孔。
太后即刻扬声招呼:“苏太医,速来察视二皇子状况!”
苏太医疾步至二皇子身旁,俯身细细检查后,皱眉道:“并无其他症状,唯瘙痒起红斑,似接触禁忌之物……”
慈宁宫原本天伦之乐之祥和氛围,瞬变紧张微妙。
嫔妃们窃窃私语,因二皇子由蕙兰抚养,一时之间,狐疑目光皆投于她。
慕容复此时亦在旁安抚二皇子,闻苏太医之言,抬头视蕙兰,问:“缘何至此?可曾有此症状?”
二皇子正哭闹不止,蕙兰一时心疼,仓促答道:“廷儿前日出疹,用温太医之药,已见轻,今日不知为何又……”
慕容复原本紧蹙之眉略舒,令道:“既是如此,路德海,速请温太医来!”
路德海应着,小跑出慈宁宫正殿。这边,苏太医仍小心为二皇子检查,脸上尽是疑惑不解之色。
良久,他忽撩起二皇子贴身衣物,警惕问:“二皇子贴身衣物,沾何物?”
二皇子搬至醉心殿后,蕙兰便遣彩蝶照拂。彩蝶心细,做事利落,言语有趣,二皇子甚喜之。
此时,闻得苏太医质询,彩蝶赶忙解释道:“或许是薯蓣皮……梅妃娘娘特意嘱咐,将二皇子的贴身衣物用薯蓣皮水浸泡,可止痒!”
苏太医脸色剧变,声音亦略带愤懑:“这……岂可如此?薯蓣之黏液,一经接触便致皮肤瘙痒,岂能以薯蓣皮浸泡二皇子贴身衣物……怪哉!”
太后遽然起身,“啪”地拍案,以指斥蕙兰,厉声道:“梅妃,你此意何为?”
瞬间,蕙兰脑海一片空白,她决不信此为真,“这……此方法,明明是温秋实亲口告知于我,言薯蓣皮可根治廷儿身上疹子,何以至此?事出反常必有妖,务须冷静。”
蕙兰稳住心神,告诫己身。遭太后如此质问,她正欲言此乃温太医所授偏方时,温秋实恰在路德海引领下,步入了慈宁宫。
蕙兰如见救星,热切望向温秋实。
太后见温秋实至,顾不得再责蕙兰,忙问:“温太医,二皇子身上疹子究竟因何?”
温秋实略一迟疑,趋前,自信答道:“二皇子本因多汗起疹,微臣已告梅妃娘娘,以温水沐浴,拭干后涂微臣所开药,两日可愈……”
蕙兰连连点头:“诚然,昨日已见好转,然今日新换薯蓣皮泡过之贴身衣物,便又起红斑,似更痒难忍……”
温秋实打断蕙兰言语,诧异地惊呼道:“薯蓣皮?是谁告知梅妃娘娘以薯蓣皮浸泡贴身衣物,薯蓣皮自身或可致皮肤瘙痒难耐,搔抓后起红斑,梅妃娘娘岂不知晓?”
蕙兰猝不及防,犹如遭人当头一棒,头脑嗡鸣。
她难以置信地凝视着温秋实,而他眼神飘忽,回避与蕙兰对视。
至此,蕙兰方才幡然醒悟,原来自己受骗了,而温秋实便是那设局之人!
此事或许从头至尾就是一个圈套,而温秋实则是那等待她入套的人。
廷儿腊月二十九出现痒症,温秋实诊治后表示并无大碍,开了药,还告知若担心无法根治,可用薯蓣皮。蕙兰对他向来信任有加,便立即让彩蝶用薯蓣皮浸泡廷儿的贴身衣物。
这两日涂药期间,因担心相冲,二皇子依旧穿着往日的衣裳。今日大年初一,依风俗不宜用药,蕙兰才给二皇子换上用薯蓣皮浸泡过的贴身衣物。
适才,太后紧抱二皇子,定是薯蓣皮残留物沾在他身上,而二皇子又爱出汗,故而引发瘙痒,进而起了红斑。
想到此处,蕙兰忆起雪雁的话,明白了她所说的“以毒攻毒”之意。雪雁常年在小厨房劳作,常与薯蓣接触,知晓薯蓣的黏液会使皮肤发痒。
“温秋实对我太过了解,深知我自幼娇生惯养,不谙世事,缺乏此类常识,故而顺利让我上钩。”
此时此刻,蕙兰有苦难言,只能忍气吞声,甚至无法说出这一切皆是温秋实所设陷阱。
温秋实告知蕙兰用薯蓣皮浸泡贴身衣物,是在蕙兰送他至殿门口后,压低声音所言。除蕙兰外,再无他人听闻。
适才,蕙兰亲口承认温秋实曾治好二皇子的疹子,如今却说他意图谋害二皇子,有谁会信?
蕙兰暗咬银牙:“而今,阖宫皆知温家与邓家乃世交,我那亡故的妹妹,曾是温秋实的未婚妻,他对她一往情深,至今仍未走出伤痛。
若我言他加害二皇子是为了诬陷我、报复我,岂不是众人皆会好奇我与曹汝彬究竟有何仇怨。
若皇上追查下去,发现是因我不让温秋实探视病中的兰儿,致使他与未婚妻未能见最后一面,故而对我心生怨恨。而这一切,本就子虚乌有,只为掩盖我的真实身份,实在经不起任何推敲与深究。”
蕙兰努力平复心境:“我实不知温秋实此举的真正缘由。唯有以静制动,随机应变了。”
以温秋实一贯的行事风格,即便对蕙兰心存不满,也断不会加害一个仅六岁的孩童,做出有损自己医德与人品之事。
此前的桂花饼事件、麻风病事件,温秋实皆仗义执言,遵循事实,有一说一,为蕙兰解围。为何突然之间,就变得心怀不轨,用如此卑劣的手段诬陷蕙兰呢?
温秋实立于一旁,内心亦是万般煎熬。他虽倔强固执,但心地善良,若不是对梅妃心怀怨恨,绝不会听从皇后摆布。
当皇后屡次传他入翊坤宫时,他便察觉皇后有所企图。皇后将自己的计划委婉告知温秋实后,他内心挣扎良久,终究是情感战胜了理智,应下了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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