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特意给他指了个有狼窝的方向,“往那走,一小时后就能下山。”

小背篓听她的话,往那边走了,她感受到了报复的快感。

她杀了一个人,一个跟她无冤无仇的人。

那又怎样,碰着她,算他命里有一劫。

谁知道一小时后,小背篓又回来了,灰头土脸的,沾了泥巴和草叶,但脸蛋红扑扑的,眼睛闪闪发光。

“看,我找到了兰香子,我终于完成祖父给我的任务了!你是个好人,谢谢你。”

玄霜闭上眼,他的笑真晃眼啊,不想看。

“没遇到危险吗?”她有气无力问。

叶衡挠挠脑袋,不解:“没有啊,有什么危险?”

玄霜苦笑,小白脸真有几分运气,这样都没死。

跟她一样不是么,她遭遇了这么多,还是没死成,她的命真硬啊,贱命才硬。

不对,不一样,小背篓简单活泼开朗易骗,一看就知道是在爱里长大的。

他的命不贱。

她想等死,谁知道小背篓又在她身旁坐下了。

“我已经跟家里联系上了,我爸妈会带人上山救你,你的伤是很重,但有我爸妈在,你肯定能活,我爸妈可是最厉害的医生。”

“闭嘴。”玄霜冷冷开口,她不想听到爸妈两个字,不想听到别人幸福一家的故事。

叶衡觉得这个小女孩脾气可真古怪,算了,受伤的人脾气有几个好的,不怪她。

一小时后,叶衡的爸妈终于带着人找到了这里。

叶父儒雅古板,像极了严厉的老师,玄霜心里想,如果她有老师的话,肯定会很怕叶父这种形象的老师。

在被卖掉之前,她也是去过学校,有过老师的。

她住进了明亮宽敞的病房,古板的叶父,温柔的叶母,外加唠叨的小背篓,全都聚集在她的病床边。

她得到了极好的照护,每一个人都对她笑,每一个人都鼓励她活下来。

连小背篓,不对,不是小背篓,他叫叶衡,听护士姐姐们讨论,他是医药世家的独孙,含着金钥匙出生,尊贵,跟她不是一路人。

“你叫什么名字啊?”叶衡又来到了她的病房。

玄霜很烦他,他就没点自己的事要做吗?天天要见他的傻笑,她觉得自己脑袋更疼了。

“我没有名字。”爸妈给她取过名字,不过在把她卖给人贩子后,玄霜就不再用这个名字了。

叶衡搓搓手,高兴了,“那我给你取个名字。”

“不要。”

“要。”

“滚。”

“很好听的,叫玄霜怎么样,她可是我的偶像,她是古代悬壶救世的医女,医术高超,救活了一城百姓,我以后也要做她这样的人。”

玄霜无语道:“那你怎么不给自己改名叫玄霜。”

“我想”,叶衡突然委屈起来,“但我爸妈把我打了一顿。”

玄霜突然想笑,也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

叶衡高兴坏了,拿着手机一直拍啊拍,怼脸拍,被玄霜一巴掌扇到地上。

叶衡生气了,脸鼓鼓的,“你这人心肠太坏了,才不像玄霜,玄霜历尽磨难,从死人堆里活过来,可她保持善心,学习医术,终于成了世人敬仰的名医。”

玄霜扭头懒得看他,从始至终都是他一厢情愿,她不想活,他偏要救她,她恨极了人类,他却让她当悬壶济世的医女。

她才不是玄霜,她不会救人,只会害人。

身体好了点后,玄霜从病房里逃走了。

她没留下只字片语,但这个从不放在心上的名字,她采用了。

从今以后,她就叫玄霜。

她又跑回了森林里,她还是想死,自杀,却被沈南初救了下来。

沈南初说可以给她提供一个去处,她想了想,破天荒答应了。

叶衡自此就没再见过玄霜,他时不时会想起那个坏心肠的人,伤成这样还乱跑,也不知道活下来了没有。

他又觉得自己是瞎操心,心肠那样坏,她肯定能活的很好。

只是此后这么多年,他再也没有见过像她这样的人。

叶衡回忆完了,不知不觉又开车来到了玄霜的公寓。

好想她啊。

...

当天下午的舆论就爆炸了,景老太太被彻底钉死在了恶毒榜上。

是亲祖母,却容不下尚且年幼的景霆渊,以克她这种封建理由,把景霆渊送去了乡下自生自灭,还好几次派人去杀他。

甚至连景二爷的‘绝症’,也全是她下的手。

再加上她之前偷别人医学成功的负面事情,现在的景老太太可以说是人人喊打。

景老太太依旧端坐在飘庄内,网上的事情她已经不在乎了。

活到这么大岁数,她已经没那么在乎声誉和名声了。

八十多了,也许都没几年活头了,但她一定要在入土前,彻底毁了景霆渊,绝不能再让他活!

景老爷子震怒,把景霆渊和沈南初叫到了老宅。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景老太太的名声受损,受害的是整个景家。

“去给我把网上的消息处理掉!”景老爷子下了死命令,甚至都差点把龙头拐杖挥到景霆渊身上。

沈南初护在他身前,对着老爷子说:“我想单独跟您谈谈。”

景老爷子深呼吸,阴恻恻的眼神有杀意,“你想跟我说什么?”

景霆渊把她拉到身后,“她没什么要跟你说的,这件事是我办的,消息我不会处理掉。”

景老爷子又挥起龙头拐杖,眼看着就要打到他身上,沈南初拽住了他的袖子向后退。

“景霆渊,给我五分钟就好,你先去外面等我。”

景霆渊:“......”

“5分钟。”最终他还是出去了,她要的5分钟,他当然会给,只是停留在门口的那一刻,他的眼神望向老爷子,冷冰透着无限寒意。

屋内只剩下老爷子和沈南初。

景老爷子面向窗外,背影都能看出他有多生气。

沈南初坐在他常坐的座位上,缓缓说道:“亲祖母不会这么对自己的孙子,你看景礼成,老太太就对他爱护有加。”

景老爷子闷声道:“你的意思是景霆渊不是我景家的子孙?”

沈南初否定,“6年前接他回景家时,您就跟他做过鉴定,他是您的亲孙子。”

景老爷子哼了声。

沈南初的声音冷了下来,“我曾听过老太太叫他野种。”

祖母叫家族的子孙为野种。

沈南初全身都泛着冷意,只要回想起那一刻,她都恨不得亲手拧断那老太太的脖子。

景老爷子回过头来,眼神质问极具威严,“所以呢,你什么意思?”

沈南初定定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景霆渊是景家的子孙,但景华胜也许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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