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黎骤然睁开双眸,猛地从床榻上翻身而起。

先前脑中的困顿仿佛被一扫而空,身体也逐渐开始恢复了活力。

这身体,怎么像被什么装置调节着一样,难道自己的皮肉下面是一副机械骨架吗?

左臂的刺痛尚在,但那狰狞的伤口已化作一团奇异的皮脂,附着于肌理之上,泛着晶莹的光泽。

这是……我之前的皮吗?我在蜕皮?

他凝神望去,或许这惊人的恢复能力并非天地造化、鬼使神差,而不过是某种意义上的代谢结果。

细想起来,先前十数日的力量增长如今好像也停了下来,自己的力量最终停在了两三个成年男子合力的水平。

只是,自己先前为什么没见过这奇怪的代谢物呢?

高黎的思绪飘回那个清晨,回想起那被汗水浸透的床榻。

莫非……他伸手执起床沿的水壶,将清水洒落在那团皮脂之上。代谢物瞬间溶解于水中,不留下一点痕迹,那里只剩下了白皙的新皮。

难道先前的重伤,都是这样代谢掉的吗?自己别是什么外星人的实验品吧?

“自西面而来的左路军,统帅乃是梁王王禅,率本部宗王亲兵及一支怯薛卫还有漠北军共八万人马……”

高黎摇了摇头,将那荒诞的念头抛诸脑后。眼下还有更为紧要的事情亟待处置。

他大步走出寝宫,向怀王微微躬身行礼,而后转向身旁的使者,沉声问道:“知院可曾知晓此事?”

使者恭敬地回禀:“启禀高大人,知院尚在歇息。其弟撒敦将军已率领左都卫、贵赤卫前去居庸关迎敌。”

高黎点了点头,转而向怀王作揖道:“殿下,城中可还有能调动的部曲?”

怀王闻言,面露忧色,紧锁双眉道:“高卿,你这番身负重伤,怎可再领兵出征?”

此时此刻,高黎的心境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前他不过是为了保全性命,而如今见证了燕帖木儿的忠勇正直,怀王也大有明君之相,他实在不想看到主正臣贤的大都军落败。

更何况若大都取胜,自己平步青云、成就一番事业想必也并非难事。

虽然自己不了解元朝历史,但凭借这几日的见闻,也能够洞悉其中关窍——

上都方面实力强大,必然是历史上的胜利者。

但其强大军事实力所遮盖的却是主少国疑与权臣当道。

这两点可是乱世标配啊!

元末北方很多地方户数几乎清零,想必与此有很大的关联。

若助大都军取胜,那样的惨剧或许就不会发生。

人嘛,总会偶然幻想自己有些什么神圣的使命,高黎眼下正是这个状态。

很可惜,他想错了,他并不是变数。

高黎单膝跪倒在地,“臣请命领兵。”

他想亲临战阵,哪怕无功,也必须将自己能做的做到极致。

怀王长叹一声,感念道:“如此贤臣,诚天命所赐也。”

他伫立良久,才下定决心般挥袖道:

“阿速卫尚有三百骑兵驻扎大都。我封你为阿速卫达鲁花赤,上骑都尉,广威将军。率兵驰援居庸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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