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张家堡一事也算落下了帷幕。

天历皇帝认定张氏一族并未谋反,予以死者追封,虽然他们家已经没有能继承爵位的男性继承人了。

不过出于这个原因,天历皇帝的加封十分慷慨,仅王爵就赐封了三个。

张家财产被赏赐予高黎,高黎辞而不受,让渡给了张家遗留的女眷。

这并不是什么三辞三让的样板戏,毕竟抄了张家的正是高黎手下的兵丁,幸存者们并不信任高黎。

所以也没有什么再次让渡的戏码,张家人接受了这份财产,倒也合了高黎的本意。

毕竟张家女眷在元朝也算是财产,如果高黎接受,那么她们也会归属于高黎,这种吃绝户的事情实在是太丧良心了。

不过那日一直跟着高黎的小女孩,倒是对他充满了信任,一路跟着他回了大都,现在正寄养在脱脱伯父府上。

说起脱脱的伯父伯颜,他发来求援急报,陕西、四川、云南三路探马赤军已然兵临汴梁路。

于是燕帖木儿率军驰援,而紫荆关的战事,则落到了高黎的头上。

这份命令并非出自天历帝,而是出自枢密院,也就是出自燕帖木儿。

高黎不知道,这是和解的信号,还是新一轮的试探。

无论如何,战事进行的非常顺利,由于上都陷入了内乱,紫金关一路的敌军毫无战心。

他们见到高黎领大军讨伐,很快便选择了投降。

至于其他几路战事,随着上都接连兵败也很快平息了下来。

最终上都方面的首脑倒剌沙死于内乱,而上都年仅十岁出头的小皇帝,在燕帖木儿派人接手上都事务后,便失去了踪迹。

天历元年十月十日,战事结束,伯颜自河南出发,踏上了归朝之路。

“喏,伯父跟燕帖木儿的官职,你看看。”脱脱递给了高黎一张字条,二人此时正在伯颜府的茶室中。

燕帖木儿,太平王、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录军国重事、中书右丞相、监修国史、知枢密院事。

伯颜,银青荣禄大夫,领宿卫,太尉,开府仪同三司、录军国重事、御史大夫、中政院使。

“看上去要是争权,你伯父在下风啊。”

“没错,所以他会得到皇帝的更多支持。”

高黎点了点头,“不过这俩人好歹是生死与共的战友,真的会争夺起来吗?”

“如果是贤明君王,自会让他互相争斗。更何况,此二人舍上身家性命,难道不为当权臣,只为辅佐陛下吗?”脱脱反问道。

不等高黎作答,脱脱又说道:“不过最大的考验却是来自日常。”

“政治上的盟友就像是夫妻,初期总是甜甜蜜蜜的,后面发现处处都是对方,难免会厌烦。”

“日子久了,行使权力时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厌恶便会爆发,最终反目成仇。”

“伯父跟燕帖木儿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必然走到那一步。”

“倒是个贴切的比喻。”高黎笑道,“不过你才十五岁,是从哪听的这些夫妻密事?”

“嗨,谁家不是这样,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茶室的门被推开,铁心走了进来,“喂,脱脱,武课上完了,该你去给张雅知上文课了。”

“就不能找个教书先生吗?我好歹是朝廷命官……”脱脱不满道。

张雅知正是寄养在这里的张氏幸存者,那名十一岁的小女孩。

“那孩子现在孤独的很,得有人多陪陪她,反正你也没事干,给我起来。”说着铁心就揪住了脱脱的肩膀,要把他提溜起来。

“我去我去还不行吗。”说着,他看了一眼高黎,“你们先聊。”

待脱脱走后,铁心坐到了先前脱脱的位置上去。

“怎么?今天心情好些了。”

“嗯。”高黎不好意思道,“我也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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