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吃饭,睡觉,三点一线日子就在这样的循环反复中过去了两个多月。

十一月下旬,厂里一次性发了九月十月两个月的工资,真的很是意外。后来他们才知道原因,本市的一家工厂死了两个讨薪的民工,这事情闹的有点大,于是省劳动厅下达了死命令,不准扣压民工工资,上一个月的工资必须在下月的二十个工作日内发放完,如果违规一经查实,轻则罚款,重则停产整顿。

这对于严维安他们来说当然是求之不得的。

这是他们来南方后领的第一笔工钱,扣去食堂记帐的伙食费和预借的工资,严维安领了一千一百块,闻东庆和他差不多。虽然闻东庆有借过七百块,因两人工种不同,工资上自然就会有这几百块钱的出入了。

不过严维安倒很是知足!在老家时,在工地上累死累活每天也就十二块,而且逢雨天或是停电及其他突发原因没有施工就只能歇着,工钱自然也就无从谈起,再扣去每天自己掏腰包解决的两顿伙食费,每月下来也就二百来块,而且工钱拖上几个月大半年更是司空见惯。在这里虽然工作时间较长,却不用日晒雨淋,而且在习惯之后,也没觉得比在工地上更辛苦。至于工资,虽说会拖欠,但有劳动部位监管着,也不至于象在家里那样一拖就是大半年吧!

由此看来,明年四月前实现那个愿望应该是没一点问题的了!

工资一领到手,严维安就迫不及待的想在第一时间里把钱寄回家。可是,吃过饭马上就要上班,于是,他想麻烦上晚班的闻东庆帮忙跑一趟邮局。上楼梯时,“廖华山”从后面赶上来,嘴里发着牢骚:“他妈的,给老子戴那么高的帽子有×毛用,不能吃不能喝更当不了钱花!”

“怎么,工资给你发少了?”

“老子堂堂的副主任,工资却只比副组长多一百来块!”

“你不是十月份才当上了副主任吗?说不定十一月份就给你涨起来了!”严维安知道他说的是程中华。

“工资少也就算了,人家副组长就有单人宿舍,却让老子住集体宿舍!”

“虽说你是副主任,但也得讲个先来后到吧,再说人家程中华夫妻俩还都在厂里做事的!”

“你说的虽然没错,但老子心里就是不爽!”

“你就是搬上去也就住个几天,到时三楼一拆还不是要搬上来?”

“能清闲一天算一天,就是让我住一天单人宿舍就搬我也心甘情愿!那个狗日的一躺下呼噜声就跟开火车似的,难道就没影响到你?”

“住集体宿舍又有什么办法?”

“给他说了几次那是鼻炎引起的,而且很严重,让去医院治一下,可他就是不听!”

“哦!”严维安想不通打呼噜和鼻炎有什么关系!

俩人来到宿舍,“廖华山”去了卫生间,严维安拍醒闻东庆:“起来去邮局帮我把工资寄回家!”

“明天吧,明早一下班我先去邮局,回来后再睡觉!”

严维安想想也是,便回到车间继续上班。

第二天九点来钟,严维安正在生产线上忙碌,“廖华山”来到他身边,怒气冲冲的问:“闻东庆还没回来吗?”

周围的同事都扭过头来看着他们。

“怎么啦?”严维安从“廖华山”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找闻东庆决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昨天领的工资被偷了一千五,就给我留了几十块零钱!”“廖华山”黑沉着脸。

“在这件事情上你可以怀疑任何人,但闻东庆是最不该怀疑的--他绝不会做这种事!”严维安的回答掷地有声。

“你别在这里打保票,如果真是他偷的,你敢不敢让他当着全厂人的面向我下跪!”

“我看不行的话就报警,你这样无凭无据的怀疑就是污蔑!”严维安没想到“廖华山”会是这种人。几天前他们几个老乡合伙请严谨吃饭时,他还说他们几人是兄弟,现在却又这样大张旗鼓闹的满城风雨,岂不是给本地人看笑话。

“报警?这不明摆着的事还需要报警吗?宿舍里其他人我都一一问过了,就他不在,再说他现在在泡白雪明,正是花钱的时候,不是他还会有谁?”刚才还咄咄逼人的“廖华山”听到报警两个字时,口气瞬间软了下去:“我再上去翻翻,反正那钱我不能白丢。”

严维安憋着一肚子的气继续上班,又过去一个多小时,有人叫他:“严维安,严厂长叫你去办公室一下!”

“莫非是‘廖华山’丢的钱有了着落?”

严维安来到办公室,严谨对他说:“你把手边的事放一放,去县医院照顾闻东庆!”

“闻东庆,他怎么了?”严维安吃了一惊。

“闻东庆早晨去城关镇时在半路上被人捅了一刀,他身上的钱也被抢走了!”

“有危险吗?谁捅得?”不过严维安担心还有另外一件事,那就是钱,昨天他托闻东庆帮忙去邮局汇款,这钱要是丢了可怎么办?

“和他在一块的白雪明说是赵文的哥哥赵武。我刚从医院回来,你赶紧去别耽搁了,让白雪明回来休息,晚上这一班还得靠她撑着呢!”

严维安在严谨那借了两百块钱,给闻东庆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日常生活用品,打摩的赶到县医院。

严维安来到病房前。病房里有三张床,其他两张床上没人。闻东庆躺在一进门的病房上。白雪明坐在床边,满脸的紧张与忧虑,他不由的好生羡慕。可是,毕竟隔着几千公里,他俩会有结果吗?

“你是请假吗?”白雪明回头看见严维安,迅速站起来红着脸问。

“怎样算都行,无所谓!”严维安点点头,却又摇摇头:“他伤哪里了?”

白雪明指了指闻东庆的腹部。

“那不是很危险?”

“医生说幸亏扎得不深,要不然真的就危险了!”白雪明一脸的担忧。

“既然医生都说没事,那你也不必太担心了。”严维安安慰了白雪明两句,又接着说:“赵文他哥怎么能这样,感情上的事又勉强不来!”

“赵文他哥的脑子打小就有问题,哪懂得这些?”

“哦!”严维安似乎有些明白了。

“严维安,要不你还是回去上班吧,你在医院照顾他又没工资。”

“不差这几天,没事的,谁让我和他是好朋友呢!”

“那,就辛苦你了!”白雪明只好站起起来,看着闻东庆:“你一定要好好休息,别乱动啊!”

闻东庆脸色苍白的点点头。

“什么都别想,好好休息啊!”白雪明再一次叮咛着闻东庆。

“知道了,你慢点!”

“才几天,小俩口就黏成这样了!”白雪明一出病房门,严维安便揶揄道。他的话音刚落,感觉到身后有人,回头一看,却是白雪明。

“严维安,你没有给他拿硫磺香皂?”白雪明脸红的象是朝霞。他们那里的方言与普通话很接近,如果说慢点当地人基本上能够听得懂,即便说快了也能听懂个五六分。

“噢,这我倒给忘了!”

“不用了,就这两天,没事的!”闻东庆制止道。

“我这就去给你买上来!”

闻东庆看着掩上的门,叹了一口气。

“你们是不是已经?”严维安确定白雪明下了楼,这才笑嘻嘻的问。

“没有的事!”闻东庆脸上浮出几分腼腆。

“车间里都这样传!”

“一个个都是吃饱了撑着慌!”

“我劝你还是理智一点,那么远,就是她同意她爸妈也未必会答应。”

“她是一个成年人,又不是小孩子,她爸妈哪有权力干涉她感情上的事!”

“我看你是书读的太多了!算了,我也不和你争,你还是好好休息,早点出院了你家白雪公主也就不用为你担心了!”

闻东庆笑了笑没再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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