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严维安和闻东庆两人走出宿舍,翟素芸扒在“廖华山”的被子上,眼睛一直盯着贴在墙壁上的照片。那张十二吋的照片是最大的,它被贴在正中,他和那个女人牵着他们女儿的手,那个女人穿着素色格子的T恤,下穿乳白色休闲裤,赤脚站在清澈可见鹅卵石的水中,微微上扬的嘴角挂着幸福快乐的笑,他手里拎着六只拖鞋,眼中却是满满的幸福,他们的女儿伶俐活泼可爱,与他所说的婚姻不幸极其矛盾。
上次来找他时墙上可什么也没有,由此可见,这些照片是最近才贴上去的,这就能说明他这是决意要甩掉她!难怪自从去做过人流手术后,无论她如何恳求,他再也不肯见她。
两行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扑漱扑漱滚了下来。
她虽是本县人,但由于所在的乡在纳雪岭下,交通极其不便,来回一趟几乎要一天。她的不幸是从十四岁那年开始的,那时她正上五年级,与几人合伙采私煤的父亲死在了矿洞之中。由于父亲的去世,家里的状况随即就变得捉襟见肘,没多久她便不得不缀学回家。十个月后,平日一起玩耍的几个伙伴突然之间全部疏远了她,她问他们,可她除了得到了一脸的唾弃外,却没问出丝毫的原因。只到有一天深夜,她在睡梦中被开门声惊醒,黑暗中看见母亲小心翼翼(或者也可以称之为鬼鬼崇崇)的躺在了床上。由此她留了意,第二晚,当母亲再次溜出家门时,她尾随在身后,母亲却走进了一个男人的家,三个小时后才回来。那个男人在外地做生意,老婆在两年前离世后就很少回家,膝下无子,只是这半年以来回村却频繁了许多。原本她就因为母亲让学习一直都不好的弟弟继续上学,而她尽管每次考试都拿全班第一却退学家而怨恨母亲,现在又因为那事使自己蒙羞,于是就萌生了离开那个家的念头,三个舅舅因为母亲的缘故也不待见她和弟弟,过了没几天,她便随村里出门做工的人来到县城。由于年龄不够,规模稍微大一点且又管理规范的厂进不去,她只能到一些小作坊里做彩绘。在那里,她认识了来自江西的阿珍。阿珍那年十九,长她几乎四岁,俩人很投缘,自然而然就成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个好友,可她们认识没多久,阿珍却辞工到工地开卷扬机去了。那时她才知道,阿珍早就做了包工头吴飞龙的情人,且已有了一个女儿,为了躲避计生办,吴飞龙把女儿寄养在远嫁至东临的表姐家。
后来,她被松坂那一带的小混混刘骏纠缠,于是只好做了他的女朋友。她压根都没喜欢过他,更谈不上爱,可她无法摆脱,不过好的一点是刘骏慑于吴飞龙的警告不敢对她怎么样。她想或许这就是命,她期待有朝一日来自四川的刘骏能够带她远走高飞,离开那个令她蒙羞的家,而眼下,她只能睁一只眼闭一眼放任他与其他女孩子鬼混,甚至上床。
一次,她随阿珍去吴飞龙的表姐家看女儿,在那里看了一盘录像带,名字叫《聚散两依依》,她在苏盼云和高寒俩人悲欢离合的爱情中找到了寄托,从那以后,琼瑶和诸多伤感的言情文字从此代替了她绝大多数打游戏的时间。她没那么多的机会看录像带,于是言情小说就成了她下班后的第二功课。不到一年,她一边听着音乐,一边把琼瑶的小说几乎搜罗了个遍,从《窗外》、《水灵》、《白狐》、《燃烧吧,火鸟》、《我是一片云》、《几度夕阳红》到《心有千千结》,当然,她还涉略过岑凯伦,亦舒等。
去年十月上旬,她和刘骏到宏业找阿珍。说起来也真是倒霉,前几天上班时一不小心眼睛里溅到了天兰水,虽然及时用清水冲洗了,可还是发了炎,她不得不听从医生的嘱咐戴上墨镜避光。当她和刘骏正站在楼道口等阿珍时,听到一个声音:“哎,你们两个,干什么的,赶紧出去!”
她抬起头就看见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子,用很流行的话说,真是酷毙了。阿珍与她没说两句话就被叫走,她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他在进入车间后又回过头来看她。她从阿珍那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廖华山”,宏业的车间副主任。
那夜,她失眠了,整夜都沉迷在那一回眸之间,她相信属于自己的爱情来临了。“可是,他结婚了没?他有女朋友吗?”
初次邂逅后,渴望见到他的念头时时跳出来,可又不能表现的过于明显。三天后,她一个人去了宏业,但是很遗憾,她没看到他。她第一次品尝到煎熬的滋味,原来思念一个人会如此痛苦。于是过了两天,她又去了,就在她以为又见不到他时,他却从办公室里出来。
走在环城路上,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没话找话,很快便来到了环城中路。
正是下班的高峰期,摩托车自行车一辆接一辆的从城关中路飞驰而下,他忙从她左边来到右边,最初虚环在她腰间的胳膊骤然搂紧了,神情专注的护着她,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占便宜的意思。那一刻,她被幸福感紧紧围裹着,想起不久前自己跌倒在地时他紧张的表情,泪水便不由自主的模糊了她的视线。在她的记忆中,除过父亲这样围护过她之外,再没第二个人。虽然她与刘骏拍拖了快两年,却从没感受到过这份幸福的守护。
“你怎么会与阿珍那种女人称姊道妹呢!”他显然没留意到她的感动,过了路口,他又恢复到了嬉皮笑脸的那种状态。
“阿珍怎么了?她人很好的!”
“她也能算好女孩?她今年还没二十,吴飞龙四十一,年龄翻了一翻好不好?”
“他们之间的事我不好评价,”她再次被感动了。虽然阿珍品行不坏,可他能说出这句话分明就是关心她:“但我希望以后你别再说阿珍了,反正谁对我好我就认定是好人,谁对我不好在我眼里就是恶人一个,即使他的官再大,再有权有势!”
“典型的实用主意!”他揪着她还残留有青春痘?迹的脸蛋:“哥是关心你,因为象你这么漂亮性感的女孩,稍有不慎就会被男人吃了豆腐,懂不懂?”
听着他带有几分挑逗的恭维话,她心里跟灌了蜜似的打掉他的手:“你是不是经常用这些甜言蜜语泡妞?”
“那哥这就算是开始泡你了?”他嘿嘿一笑。
黑暗中,她的脸很烫,但什么也没说,或者说,当时她心里已经默许他那样做了。
“如果算,那哥有空了带你去舞厅跳舞怎么样?”
“你会跳舞?”
“还行吧,伦巴恰恰慢四快四迪斯科样样都会!”
“真的假的,那有机会我一定要见识见识了!”
接下来他又问她的年龄,但她没告诉他,她担心说了实话会让他觉得自己很幼稚,而骗他又没那个必要。可她问他年龄时,他却很是坦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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