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叫杨觅的女子,跪在王敢身前,青丝缕缕从肩头滑落,一袭白裙的裙袂衣摆,层层堆叠于辇车的地毯上,看起来就好像那羽化成仙之人,暂落人间栖息,纯白羽翼光洁丰满,铺陈一地。

王敢抠了抠脑门儿,神情略显紧张,他还是不太习惯别人给自己下跪,尤其是这样一位仪态优雅的女性。

“快起来吧,美女。”

王敢憋了半天,嘴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那女子缓缓抬头,露出皎白面容,略施粉黛的五官之上,神情很是清冷。

王敢望着眼前这位年纪比自己稍大的女子,目光与她对视的瞬间,那双凤眸内的眼波竟然开始了流转。

自从成为神来国的仙官,王敢心中的偶像包袱拉满,面对此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环节,王敢突然意识到这样容易闹出绯闻,于是开始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假装在辇车里闲逛。

那女子直起腰身,下肢仍是跪着,目光跟随王敢一路走来走去,直至王敢走到窗边,伸手去撩窗帘。

那女子开口阻拦道:

“仙官,请。。。。。。请您不要开窗,臣女有话要跟您说。”

王敢心里咯噔一下,暗想:

“坏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仙人跳?看来这欧阳玄还真是大师,居然拿这个考验干部,一下就戳中了敢哥的软肋。”

正当王敢浮想联翩之际,那女子突然重重把头磕在地上,说道:

“仙官,请您务必要帮我,救救神来国百姓。”

“啊?”

王敢一惊,心想说好的仙人跳呢?

“您若不答应,我便替我弟弟长跪于此,直至最后一个神来国子民被屠戮殆尽。”

不知为何,王敢虽然知道自己现在正遭遇着道德绑架,但他却有点享受这种感觉,于是以标志性的气泡音回复道:

“行了,我答应你,你先起来。”

那女子置若罔闻,仍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王敢无奈上前,盘腿坐在她身旁。

“那你倒是跟我说一下,我要怎么做,最起码让我知道,我的对手是谁吧?”

听闻王敢此言,那女子抬起头来,目光含泪道:

“仙官,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

“我替我弟弟,还有神来国百姓,谢过仙官。”

那女子说着,泪水划过脸颊,身体向前一倾,又想把头磕在王敢面前。王敢连忙将她拦住,说道:

“好了好了,别再磕啦,你大小也是个公主吧?欧阳丞相都告诉我了,你们神来国的国君姓杨,乃是大随什么公之后,如果我没猜错,你弟弟就是当今皇上,只是他身体不太好,所以派你来见我,对吗?”

那女子直起身子,擦了擦眼泪,点头道:

“仙官您说得对,按理来说,仙人降临神来国后,必须由皇帝迎接,一同返回天都城。就算皇帝不能亲自出面,也该派皇帝的兄弟前来迎接。可是先皇只有我弟弟和我两个孩子,而我又是个侧妃生的女子,所以这项任务本该落到我们叔叔秦王的肩上。然而秦王此刻,正率领大军镇守北疆,脱不开身,最后只好还是由我来接待您,仙官,请您务必见谅,不要嫌弃臣女。”

“没事,谁来都一样,我还是比较愿意跟美女打交道,公主你就挺好的。”

王敢回道。

那女子闻言,微微抽泣了几声,嘴角露出一分浅笑。待到其心情彻底平复,那女子整理了一下仪容,开口道:

“仙官,既然欧阳丞相已经把我们杨家的家底都告诉了您,那他有没有自报家门,跟您介绍他们欧阳家的来历?”

“唔,我只知道他家有一个祖先,叫做欧阳梦,欧阳丞相一直把他挂在嘴边。”

王敢如实答道。

“仙官,欧阳家的历史很长,长到可能连他们自己人都说不清楚,您愿意听我啰嗦吗?”

王敢目光坚毅道:

“嗯,你说吧。”

那女子清了清嗓子,抹去眼角泪痕,说道:

“仙官,您听我说,这片大陆的历史,大概有七千余年,而欧阳家族的历史,只会比这更长。自有文字记载以来,神州大陆上的大小朝代更替不计其数,其中最长的熬过了千年,最短的只有数日。”

“数日?”

“嗯,虽然历朝历代,国祚长短不一,国君姓氏各异,但有一样是永恒不变的,就是那立于九阶之下,百官之首,上承天子,下御万民的丞相之位,唯有一家之姓可以稳坐。仙官你猜,这家人姓什么?”

“欧阳?”

“对。七千年来,欧阳家一直都是王朝肱股,帝庭心腹,早在七千年前的石碑上便有记载,当时的神来国还不叫神来,天都城也算不得天都,欧阳家随滔天洪水而来,帮助当时的部落首领将原本低洼的都城迁到了数百丈高的山顶上,便是如今的天都城。只不过这些都是神话,真正令后世那些胸怀帝王之志的枭雄们痴迷的,乃是三千年前大周天子的一句话。”

“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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